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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量高的比赛大家都想参加嘛,”她笑,“但这么高的质量,还不是为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竹鱼疑惑。
“大学生音乐节啊。”骆凝看着她的表情,扶额,“你不会不知道吧?”
竹鱼这才恍然,掏出手机查,却发现折春的消息提示还在状态栏上挂着。
是一张图片。
从亮处拍暗处一般不清晰,昏暗且模糊,但折春的照片显然是从舞台拐角的暗处拍的。
几倍的放大降低了像素,噪点高得像九十年代的复古照。为方便找座位,礼堂的灯开得很亮。在彻明的观众席间,低着头的竹鱼不算显眼,却被框在这张照片的正中间。
折春说:我一眼就找到你了。
竹鱼下意识抬头看,半天都没找到,只能回:你在哪里?
三个熄屏,手机静静躺着,没有回復。
直到观众席的灯被摁灭,舞台转而亮起来,穿着长裙和西服的主持人开始报幕,对话框才跳出条新消息。
折春:还在后台。
折春:等我上舞台,你就能看见了。
上场顺序是按照复赛名次排的,折春作为第一名,要在后台等到最后。
骆凝碰了碰她,说:“开始了。”竹鱼就熄了屏幕,认真听起来。
选手们准备都很充分,至少竹鱼听下来,没觉得有哪个翻车的。她分心关注了评委,他们不时颔首,似乎也颇为满意。
但是,哪怕沉浸在音乐中,她也忍不住会思绪乱飘,想:折春这次会唱什么呢?
推送上没写决赛曲目,可能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已经唱过的选曲多是大家熟悉的,每首骆凝都能跟着唱,特别是林俊杰和周杰伦的那几首。
喝了口水,骆凝转头问她:“折春怎么还没上?”
“下一个就是。”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身影就上了台。
在竹鱼印象中,这是折春第一次穿白裙。腰线被完美勾出,裙摆散在光着的脚边,整个人像一枝馥郁的白兰。她略垂下眸,被追光灯笼出微光,纯粹到不忍亵渎。
竹鱼不禁屏住呼吸。倘若达芙妮的美能与之匹敌,没有爱神丘比特射箭,她也定会如阿波罗一般,伸手想要将月桂树揽入怀中。
折春轻声打破了观众席的一片寂静。
“我要演唱的是一首自作曲——《并发症》。”
“这首歌送给台下的一个人。”
骆凝的视线犹疑着落到竹鱼身上,轻声问:“不会是写给你的吧?”
竹鱼摇了摇头,笑着说“不可能”,指节却攥得发白。
伴奏响起。
竹鱼闭上眼,分辨不同的乐器交响,钢琴、提琴、吉他……有节奏地融合成一段旋律。
她屈指在椅子上敲着,停顿时,空灵又清澈的女声响了起来。
折春似乎天生有种能力,将情感最大程度地注入歌曲里,一百倍一千倍地传递给每一位听众。
只要闭上眼,你能在她的歌声里看到迷雾笼罩的森林、海鸥盘旋的灯塔、静谧着铺天盖地的第一场雪或湿蒙蒙的春。
随着最后一个琴键落下,场内重新陷入寂静。竹鱼呆呆地愣着,直到被经久不息的掌声惊醒,手忙脚乱地按下相机键。
她把手拍得通红,目光灼灼地投向台上,却在下一秒对上折春的眼睛。
这次没有若有似无的感觉,没有朦胧的纱和雾,她们隔着一个舞台、千百人的欢呼和听不见的余音真切地对视,长长久久。
“好!”骆凝突然大吼道,让竹鱼猛地抽离,转头看她。
她眼角还挂着泪水,胡乱一抹,一顿拍手,对竹鱼说:“太牛了,又让我想到林凛了……呜呜。”
竹鱼听她讲过初恋的故事。在平淡却足够刻骨铭心的回忆间,林凛是骆凝的男主角。
竹鱼给她递纸巾,莫名其妙地感到与有荣焉,突然理解了粉丝的心理活动。
这种感觉在主持人宣布名次时达到了高峰。
折春在白裙上套了外套,表情又恢復到淡然和锋利共存的状态。踩着平稳的步子上台、在评委点评时谦逊有礼、接过奖牌和奖杯……这些都透过镜头映入竹鱼眼中,又被定格在每一次闪光灯中。
但这些都不如最后一张照片——
折春沐浴在掌声和簇拥中,颔首着像引颈的天鹅,目光定定地望向这里,似乎透过镜头与竹鱼交汇。
这是她的阿弗洛狄忒。
作者有话说:
骆凝提上包,把没用的暖宝宝递给竹鱼,说:“外面有点冷,你们找个暖和的地儿吧。”
竹鱼接过来,有点懵,“可是你不是前两天还劝我……”
骆凝笑笑,“可这是你冷静后做出的选择,不是吗?”她转头看看,稍微凑近一点,“更何况,她还为你写了歌。”
竹鱼失笑,“一首歌的魅力有这么大?”
“大啊!怎么不大。我都听哭了,太浪漫了。如果当时林凛能给我写一首,现在我说不定就留在北至了。”骆凝叹一口气,突然“哎”一声,对着竹鱼身后挥挥手,说:“我先走了啊。”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竹鱼转过头,果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折春。
她没卸妆,脸上还是亮晶晶的,跟路过的人打着招呼,说的是“谢谢”、“太客气了”、“明天见”之类的话。竹鱼就靠在墙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