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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于是,焉谷语果断跟着徐太医来了永兴宫。

路上,她细细思索着辛逐己被杀的事。陆惊泽既然身子不适,又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辛逐己?难道他是在装病?

自然,她更希望他是在装病。

远远的, 她一眼看到永兴宫, 如同往常一般冷冷清清,但门口并不冷清, 因为门口站着不少人,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男一女。

猎隼和谢开颜。

焉谷语眼尖,瞥见了谢开颜手中拿着的小本子和笔, 不用猜她都晓得谢开颜拿这两东西做什么。

记猎隼的喜好。

待走近了, 两人的声音和面容都渐渐清晰起来。

“我, 今日去你母亲的坟前上了一炷香。”谢开颜小心翼翼地说着, 话中自责难掩。

闻言, 猎隼素来冷漠的面上即刻起了情绪,握着佩刀的手也更紧了。他斜眸看向谢开颜,厉声道:“你再去我母亲坟前, 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怎么不客气?杀了我么?”谢开颜抬起脸直视猎隼, 她性子直, 行事张扬才是本色, 方才的扭扭捏捏全然出于愧疚。“猎隼,你心里有气就撒出来,闷着做什么。是,我家人害你母亲病死,可我家人也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或许方式不对,但他们的本意从来都不是害人。”

说着,谢开颜从怀中拿出一沓纸,递给猎隼道:“喏,这是你家的地契和房契。我用自己的钱买的。”

“……”猎隼低下头,静静看着谢开颜手中的地契,目光凌冽如冰。半晌,他轻轻吐出胸腔中的压抑气息,转身便走。

“猎隼!”谢开颜气得直跺脚,跺了又跺,跺了又跺,“真是块死木头。死木头!”

“哦。”徐太医捋着胡子看起了戏。

“谢姐姐。”焉谷语笑着走上台阶。

谢开颜气呼呼地转过身,嘴角勉强扯了个弧度,怏怏道:“小焉儿,你怎么来了?”说完,她自己率先反应过来了,用力拍了一下额头,“你来这儿还能做什么。瞧我这记性,都是被那块死木头气的。”

焉谷语侧过脸,只见谢开颜手中的小册子翻着,上头写道:

十月二十九,晴,永兴宫。猎隼又又又又拒绝了我,且态度坚决。

看得这样的话语,焉谷语真有点哭笑不得。“谢姐姐,你写这些东西做什么?”

“大概,是想让自己记住这些东西,不管结局是好是坏,都想记得。”谢开颜落寞地垂下眼帘,用拇指抚过书册上的小字。

焉谷语默然,她还从未见过谢开颜这般低落。在她的记忆中,谢开颜一直是大大咧咧的,心性开朗,即便遇着再大的事也不会如此沮丧。

说罢,谢开颜将手中的地契和房契给了守门的侍卫,“麻烦你把这东西交给猎隼,再转告他一句话,不要就扔了,反正我谢开颜给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

“这……”俩侍卫面面相觑。

东西一送,谢开颜立马下了台阶,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风中传来一句,“小焉儿,你快同六皇子成亲吧,让我沾沾喜气。”

徐太医诧异地看向焉谷语,再次感叹,“哦。”

“什么呀。”焉谷语娇羞地回了一句,却没反驳。

碰巧,小阳子路过大门,见徐太医和焉谷语过来,主动上前迎接。“徐太医,焉小姐。”

从前院到前厅,再从前厅到走廊,那俩舞姬的身影半点都没见着。

嗯?焉谷语忍不住往四周瞄了瞄,哪儿都没有红色身影。

自打上回看到那俩舞姬后,她心里就跟存了个软结似的,但要说很膈应,膈应到吃不下饭,那倒也没有,毕竟陆惊泽同她解释过。

“小阳子,那俩乌楚国的舞姬呢?”徐太医随口问道。

他一问,焉谷语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被问的小太监尴尬一笑,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奴才也不晓得,听其他人说,是犯了事,被送回乌楚国了。”

“哦,这样啊,真是可惜。”徐太医点点头,面上略显失望。

焉谷语轻快地眨着眼,心头泛起一阵喜悦。虽说陆惊泽与她们俩没事儿,可总在永兴宫见她们就是膈应,这下好了,再也不用见了。

等到寝殿院子入口处时,小阳子停住身,恭恭敬敬道:“太医,焉小姐,你们快进去吧,奴才在外头候着,有事尽管吩咐。”

“好。”

徐太医捋着胡子往前走,焉谷语紧随其后。

此时,猎隼就站在寝殿门口,背靠油漆红的圆柱子,双手抱臂,他半仰着脸,似乎在看天。

听得临近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脸。待看清来人后,他落下视线,主动打开了寝殿门。

进门前,焉谷语忍不住看了眼猎隼,他和谢开颜的感情,她只能做个旁观者。谢开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是她的选择,只要她觉得自己不后悔便成,至于猎隼,如何都是自己的决定,外人干预不了。

她个人是觉得,猎隼性子硬,又是孝子,与谢开颜之间多半开不出花,更别说结果了。然而谢开颜喜欢的就是猎隼的这份男子气概,倘若猎隼不顾那事与谢开颜在一处,说不准,谢开颜对他的喜欢便浅了。

恰好,这俩是矛盾的。

“当”,徐太医进入寝殿,放下药箱便往床榻前走,“殿下,老臣来了。”

陆惊泽仰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如雪,眼睛也是半眯半合的,瞧着不怎么精神。直到见着徐太医身后之人,他才睁开眼。

然而在看到她脖子里的红痕时,他拢起了眉头,漆黑的瞳孔中杀意尽显。

“你哪儿不舒服?”焉谷语快步上前,正欲在床缘边坐下,见徐太医打开药箱,又生生忍住坐下的冲动,克制地站于一旁。

“没怎么,旧伤而已。”陆惊泽定定地瞧着焉谷语的脖子,越看越觉得红痕刺眼,心道,方才不该下手那么快的,该同上次一样,折磨死辛逐己才好。

真是太心急了。

他暗自懊恼,眉心紧缩,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是病得重了,心情不佳。

徐太医搭上陆惊泽的手腕,三指一动,随后,花白的眉毛开始乱飞,“殿下,老臣前几日开的药,您可有按时服用?”

焉谷语面上的焦急瞬间化成了怒意。她说呢,他的气色为何这么差,原是没喝药。

“我以为自己已经复原了。”陆惊泽轻声说着,语气虚弱,神情却是毫不在乎的样子。

“殿下,那毒会伤着五脏六腑,三两日排不干净,不是闹着玩的。殿下如此儿戏,真是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徐太医是宫中老人,何况医者仁心,也不管陆惊泽是不是皇子,该说便说,“殿下再如此还是请其他太医治吧,老臣可不愿晚节不保。”

“毒?”焉谷语抓住其中的关键字,问道。“徐太医,你方才说什么?殿下他中毒了?”

徐太医愣了一下,这事陆赢那日交代过,不准同不相干的人提,他还以为焉谷语晓得便没避着她,结果她根本不晓得。“嗯。”他咳嗽一声,立马找了其他话,“殿下前几日被蛇咬了,中了蛇毒。”

“是么。”焉谷语显然不信,突然,她脑中想起那俩乌楚国的舞姬。梦中,正是因为这俩舞姬下毒,陆惊泽才会卧病不起。

看样子,陆惊泽中的毒确实是她们俩下的。所以她们俩根本不是被送回乌楚国,而是被处决了吧。

想到这里,她更不明白。之前她明明提醒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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