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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不知是谁欢天喜地喊了一声:“新娘的喜轿来了!”
木然在原地的闻楹来不及作何反应,周边的人群已应声而动, 快步朝喜轿的方向迎去。
大抵都想要瞧瞧新娘子是何等风采, 难免有几分着急,闻楹时而叫人撞着肩膀, 或是调皮的小孩儿推搡着后背。
闻楹如同提线木偶被夹在人群之中, 被动踉跄前行了好几步。
先前还急切想要见到戚敛的她,却在这一刻变得迟疑起来。
可惜此时闻楹就算是想退也来不及, 只见一道虹光, 自天边而来,转眼间便已落至正殿外的白玉道场上空。
一时间, 仙鹤齐舞,祥云叆叇, 笙箫鼓瑟奏出靡靡之音。
身为新郎官的谢端砚也从木轮椅上站起来,脸上挂着温和期冀的笑意,撑着拐杖缓缓上前三两步,准备迎接新娘子。
闻楹看着谢端砚的背影,眼底化出冷凝。
喜轿终于落到道场中央,谢端砚对着轿厢伸手。
大红轿毡后,伸出一隻纤细白嫩的手,落到他的掌心。
也就是在这一刻,纵然不曾看清新娘子的脸,闻楹亦无比笃定地意识到——她果然不是师姐。
然而,等闻楹发现真相时,一切都似乎已经太迟了。
谢端砚握住新娘子的手,将她从喜轿中迎出来,在转身那一刻,他却敛起脸上的笑意,化作毫不遮掩的肃杀气息。
仿若有所知觉般,闻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可谢端砚那双写满杀气的眼,正是朝她看过来的。
与此同时,在他大红喜袍的袖中,一张明黄符纸像长了眼睛般,朝着闻楹疾奔而来。
“诸位。”谢端砚高声道,“闻楹就在那里!”
四周的宾客应声而动——
“魔女闻楹果然在此!”
“速速擒住闻楹,这回切不可再让她逃了。”
“魔族妖女哪里逃?还不快束手就擒!”
以闻楹为中心,四周的修士齐攻而上。
闻楹神色一变,她自知无路可逃,索性释放出魔气,化作一圈黑雾,将他们刺来的伤害足足抵挡了大半。
朱雀绛繎也在此时应声而出,喷出熊熊火焰,试图击退众人。
可惜今日这场婚宴,本就是为她设下的鸿门宴,在场修士皆是道行深不可测之辈,就算闻楹耗尽魔气与其相对抗,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转眼便已了下风。
数百名修士之中,有人趁她不备,从后方抛出了捆仙绳。
此物虽名为捆仙绳,但对于妖魔而言,照样派得上用场。
闻楹被重重一击,匍匐倒地。
捆仙绳顺势死死缠住了她,闻楹再无力挣扎,她带着一身的伤,被降服时的姿态甚是狼狈。
落地之际,她的双眼仍是直直看向谢端砚的方向,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恨。
她这般模样,落入旁人眼中,自然是一种挑衅。
下一刻,便有冰冷的剑柄抵到闻楹颈间,伴随着持剑之人的冷声呵斥:“闻楹,你恶贯满盈,作恶多端,如今还敢有何不服?”
闻楹冷冷一笑。
她看向那名男子,仰着头浑然不惧道:“阁下既然这般嫉恶如仇,不若解开这捆仙绳,你我大大方方地比试一场,叫大家看看你这义勇双全之人的本事,如何?”
“你……”
那男修叫她这话一激,顿时面上一阵红白。
他要真是什么得道之人,哪里还会刚才在众人围攻时,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这番义正言辞,不过是为了在众人面前露露脸,将来行走修真界,也好有自吹自擂的本钱。
不等男修答话,又一道沉稳老练的女声响起:“劳烦这位道友将剑松开,她眼下还伤不得。”
见说话之人是德高望重的问仙派文惠师太,男修顺坡下驴地收起了剑。
末了,还不忘对着闻楹冷哼一声。
闻楹自是懒得理会这号人,只是环视四周,最后恨恨看向谢端砚:“谢师兄果然好计谋,不愧是爹爹的好徒弟。”
“住口!”听她提起闻清风,谢端砚面色顿时为之一变,“闻楹,你亲手杀死了师尊,又有什么资格提起他?”
听到他提起这不堪往事,闻楹眼底微微一沉。
很快,她面上却又恢復了故作无所谓的笑意:“好啊,师兄不让我提他,那我们就说一说别的好了……比如谢家那一百多口人命。”
谢端砚瞳中一颤。
不等他斥断闻楹的话,她便已开口道:“师兄莫不是以为,你当初杀死谢家数百口人,栽赃到我头上这件事,便当真做得天衣无缝?”
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小声议论起来:
“这魔女该不会得了失心疯,想要将脏水泼到谢道友头上吧?”
“看她语气这般笃定,倒也不像是假的……”
此时,谢端砚已经坐回轮椅上,他掩在袖中搭在椅把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说出的话却不急不慢:
“尔等身为魔族,莫非以为你妖言惑众,便会有人相信不成?莫说谢家皆是我的族人,便是不相干之人,我又为何要伤他们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