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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小纸人落了地,化作和人一般高大, 朝四面八方奔去。不一会儿,它们三两成群, 扛着木头回来了。
放下木头后,小纸人们又忙着将它们搭建起来。
天黑之前,一座能够遮风挡雨的小木屋便被搭好了。
戚敛抬起手,一群忙碌过后的小人儿又重新变成纸片,被她收入干坤袋中。
戚敛侧过头来:“闻师妹不妨先进屋看看,可还满意?”
闻楹:“嗯。”
她随戚敛步入木屋之中,只见屋子里窗明几净,虽然修建它只花了两三个时辰,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但有两人的寝屋,更有灶房和吃饭的屋子。
这时,戚敛蓦然开口:“闻师妹等我片刻,一炷香后我就回来。”
以戚敛如今的修为,离开昆仑境已不需要玉牌,她抬手施展一道法诀,身影消失在闻楹眼前。
有了小屋遮挡,闻楹独自一人留下,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她在桌旁坐下,双手交迭着搭在桌上,再懒洋洋地将头靠上去,不知不觉间阖上双眼。
等戚敛回来时,瞧见的便是已然昏昏欲睡的少女。
戚敛并未唤醒她,而是缓步进入闻楹的寝房中。
片刻后,她又从寝房出来,走到桌边低低唤了少女一声:“闻师妹?”
“师姐……”从魔界逃离到昆仑境,接二连三的折腾过后,闻楹早已困得眼都抬不起来。
戚敛没有再出声,她弯下腰,一隻手搭上闻楹后背,另一手勾住她的膝弯,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后,朝寝房走去。
怀中少女身姿轻盈,甚至比不上清晨草尖上摇摇欲坠的一滴露水更有重感。
这样的认知,让戚敛不觉将她揽紧。
直至隔着衣料传来闻楹的体温,和她匀净的呼吸,提醒着戚敛这并非一场梦。
木床上,是戚敛方才铺好的蚕丝被和软枕。
将闻楹放到床上时,戚敛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一落到软被间,闻楹就像是一隻被放回巢中的小鸟,侧过身找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躺好。
少女脸庞肌肤粉白,尽管有魔气萦绕,却依旧难掩她的清稚。
明知自己应当离开,戚敛的身躯却愈发沉重,寸步也移不得。
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时刻惦记着的人,终于真真切切出现在身旁,那些沉重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似不着边际的汪洋。
只需少女轻轻一个呼吸起伏,这片永远沉寂在暗夜中汪洋,便被飓风卷挟而成倾盆骤雨。
戚敛的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骼肌肤,都被这噬人的雨水灼蚀。
更遑论本就不堪一击的理智?
入魔之人分明是闻楹,可戚敛却着魔般伸出手,朝她的脸庞触去:“阿楹……”
许是朦胧之中,感应到她的存在,双眸阖着的少女低喃出声:“师姐……”
低不可闻的两个字,宛如一道霹雳,一闪而过的电光将名为欲念那片海的龌龊和肮脏照得无处遁形。
戚敛触电般收回手,似迷途之人如梦初醒。
师姐。
没错,她只是她的师姐。
在魔界种种,都是失去控制的情丝才会做的事,都是过往前尘。
像自己这样前路未定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缠着她不放?
戚敛僵持在半空中的手,长指缓缓收拢紧握成拳,指尖嵌入掌心。
麻木之中,被指尖刺破的肌肤沁出血迹,她终于感受到一丝痛意。
戚敛却没有松开。
仿佛只有这般,她才能克制住内心那些涌动不安的情愫,时刻提醒自己——除了守护少女这一世无恙顺遂,旁的什么都不可做,便是想都不可以想。
等她再次伸出手时,却只是在少女发丝间轻轻抚过:“闻师妹,安心睡罢。”
一夜安稳。
闻楹再度睁眼时,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
她对着小木屋还不太熟悉的屋顶愣了片刻,想起自己如今是在昆仑境,又打了个哈欠翻身坐起来。
香气是从厨房传来的。
闻楹走到门口,只见戚敛修长如玉的身形正背对着自己,手持长筷,将锅里的面条捞进瓷碗中。
分明只是再日常不过的动作,由她做出来,便格外赏心悦目。
察觉到身后少女走来,戚敛唇角抿起微不可察的弧度:“闻师妹醒得正好,趁热吃过早饭再睡也不迟。”
闻楹没有穿来前,每逢节假日在家不过是稍稍赖床,也会被她妈拿晾衣杆“请”起来。
而师姐非但不打扰,还做好饭等她,更指鹿为马把午饭说成早饭,便是亲妈,对自己也没这样的好脾气……
闻楹识趣地自己将碗端到桌上,拿起竹筒里的筷子吃起来。
果然不愧是大女主,戚敛莫说是外形和实力无可挑剔,就连这一碗清汤面,照样也秒杀外头的面馆。
闻楹吃饱过后,才想起一件事——昨日住进木屋的时候,并没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这些家居之物。
更何况面条葱花这样的食物,干坤袋里是保存不了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