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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嗔怪青年道:“叫你看孩子,你便是这样照顾她的?”
不等男子作答,小女孩顺势张开她短短的双臂撒娇:“娘亲,抱,抱抱——”
“滑头鬼。”少妇往她脑门儿敲了个栗子,“话都说不囫囵呢,就知道护着你爹了,今日一条鱼都没钓着,连汤都炖不出一锅来。走吧,回屋吃饭了。”
“没有汤也无妨,不是还有娘子的秀色可餐?”
青年放下手中的鱼竿,将小女孩高高举起来,“敛敛,你说爹说得对不对?”
“嗯!”女孩懵懂点头,“爹说的,都对……”
又是一阵欢声笑语,青年肩上坐着女儿,手中牵着他的娘子,朝不远处炊烟袅袅的竹屋走去。
少妇手里提着装鱼的木桶,佯装取笑女儿,却难掩甜蜜。
虽看不清这家人的面容,但闻楹能够感受到令人心安的祥和。
她还想再靠近些,岛屿和水波却变得模糊起来,又在一片白光中归于虚无。
闻楹睁开眼,已不见小女孩和她的爹娘,只有戚敛波澜不惊的脸庞:“闻师妹方才瞧见的,便是灵境。”
原来这就是修真之人常说的灵境。
闻楹不禁感叹:“那师姐的灵境,可真是漂亮,有水有岛,岛上还有花树,树下有一座竹屋,而且我还瞧见了……”
戚敛眼瞳一颤,流露出几分诧然:“闻师妹瞧见了什么?”
闻楹原原本本将自己见到了说出来。
戚敛抿唇不语。
闻楹从未看到戚敛这般神色,就好像遇到了什么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问道:“师姐……?”
“无事。”戚敛道,“我只是没有料到……罢了,你先去忙吧。”
闻楹愣愣哦了一声后,离开了房间。
待她走后,戚敛沉思自语:“为何闻师妹会……”
修士的灵境,由灵识凝聚而成,有的是可以是一棵树,有的是一朵花,正如佛偈所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而戚敛灵境中的那座岛,便是她记忆深处,爹娘未亡时的家。
但她打算让闻楹瞧的,不过是岛屿朦胧的形状。
没想到瞬息之间,她竟然能瞧见这么多,若不是她及时收手,闻楹会将她的灵境逛个遍也说不定。
且自己的灵境对她没有丝毫排斥。
要知道修士的灵境,乃是生死攸关的命门,轻易并不会对旁人放开,便是结契多年的道侣,彼此灵境也未必能全然互通。
莫不是与闻师妹往日饮过她的心头血有关?
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戚敛不再多想,重新闭上眼。
闻楹优哉游哉地在问仙派逛了大半圈。
她出了门,打听到李守真的寝庐方位,原本应该直接去寻她的。
奈何问仙派的景色着实美不胜收,与清徽宗的四季如春不同,银装素裹的雪景,亦是难得一见的盛观。
日曜透过冰晶折射出华光,松枝上厚重的积雪像是化开的云,雪地间亮得刺眼。
闻楹拿着留影石东拍拍西拍拍,一不小心还捕捉到树枝上的松鼠。
她正拍得起劲,忽听到树林后的石径间,传来几位女修闲谈的话语——
“我拜入门派这么多年,若不是师姐大婚,还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
“别说是你,我进了问仙派五十多个年头,也是头回见了。话说回来,修真界中结为道侣向来随缘,人人皆想着早日修炼成仙,鲜少有人愿意成婚,这般隆重的婚事,莫说是问仙派,只怕整个放眼全仙界也是少有。”
“那大师姐为何愿意成婚?我瞧着她素日神色冷淡,并不像愿意有道侣之人……”
这话,倒是问到闻楹心坎上去了。
她先前在正门见到的李守真,温婉端庄,唯独不见即将成婚的忐忑羞赧。
原以为是因为修真之人一贯心如止水,没想到连她的同门也会这般揣测。
这时,另一位女修道:“嘘——这样的话,咱们姐妹间说说也就罢了,千万莫到外头说去,免得伤了问仙派与殷家的和气。”
“你到底是入门晚,怕是不知其中渊源……大师姐这桩婚事,还与当年仙魔大战时,那场炆鹿之战有关。”
知晓内情的那位女修娓娓道来——
“在那场鏖战中,大师姐的爹爹身受重伤,多亏了殷二公子的父亲以性命掩护,才捡回半条命,可惜他老人家后来仍因伤势过重去世,临死前将女儿指婚给殷二公子,算是报答殷家的救命之恩。
“若真要细说,殷家虽势大,在修真界是首屈一指的世家,但那殷二公子不过是个连筑基都难的草包,哪里配得上我们大师姐?”女修叹气道,“只不过是父亲的遗命难违,大师姐不嫁也得嫁。”
筑基都难的草包……
一旁偷听的闻楹感觉自己有被骂到。
两名女修渐行渐远,其间还传来她们旁的谈话。
闻楹竟意外收获了许多和仙门有关的八卦。
譬如当年那场炆鹿之战,接连战了整整三个月,打得天昏地暗,仙族和魔族俱是死伤惨烈。
最后还是在如今的清徽宗掌门闻清风和仙道盟主殷威扬的布局下,仙族险胜,扭转了多年被魔族压製的颓势。
又譬如那位美得跟天仙似的殷娘子,她的爹爹和娘亲身为殷威扬下属,也死在战场上,隻留下她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