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团子偎在他怀里:“珠珠想让锅锅搂搂睡觉觉。”
“好,”盛明麟笑道:“那哥哥教珠珠念书,若是珠珠会了,哥哥就搂珠珠睡。”
一边说,一边就把团子放到了床上,把袖里的书拿了出来。
他还穿着见客的大衣裳,也没往榻上躺,只坐在床边,一手轻轻拍着她,单手翻开了书,平着声音念:“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注《郑伯克段于鄢》
起初团子还问两句,念了没多大会儿,她眼儿就慢慢阖起,睡着了。
盛明麟笑着收起书,又等了一会儿,见她真的睡了,才悄悄起身,正准备跟端王爷说句话就走了,就见团子忽然呜呜地哭了两声,两只小手手胡乱推了两下,哭道:“不喝,不喝药药,苦……呜呜……”
她手手慢慢放下,又睡了过去。
几人都哭笑不得。
这几天喝药,快难为死小人儿了,做梦都梦见喝药。
端王妃低声问:“那个方子,做出来了吗?”
“做出来了,”周嬷嬷也小声回答:“起先做出来有些硬,厨房又重新做了几回,这会儿瞧着不错了。”
端王妃道:“明儿端上来让她尝尝,若能吃下去,就别一个劲儿的喝药了吧。”
端王爷直接道:“现在端上来我尝尝。”
下人应声去了,盛明麟回了自己院子,不一会儿,他这儿也送过来一盘子。
这糕做的还不错,厨子别出心裁的分了三层,外围两层是枣味的,颜色偏深,里头那层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偏浅,切出来一小条一小条的,看着还怪好看,又松软香甜,口味也有变化,吃起来还不错,估计珠珠能爱吃。
果然,第二天早饭端上来,珠珠不知不觉就吃了几块,端王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边,盛明麟过去跟许鹤书说了一声,然后,他准备出门见见陈庆余。
之前他们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心里搁着,他准备找他问问,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是从角门走的,果然一出了角门,就看见陈庆余在墙角伸头探脑,一见他,兔子一样蹿了过来,喜出望外:“你总算舍得出来了!”
盛明麟神色一冷,正要说话,忽听身后有人道:“锅锅!锅锅!!”
盛明麟当场头大,迅速转身,果然就见小团子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他腿,甜甜叫人:“锅锅!”
盛明麟赶紧道:“珠珠儿,哥哥这里有事,等回来再陪你玩好不好?”
奶团子仰着小脸道:“珠珠想陪着锅锅。”
荔枝道:“主子,娘娘吩咐了主子不许出门的。”
奶团子一听,连忙把踩在门台子上的小脚脚收了回来,两只脚脚都踩在这边边,理直气壮道:“珠珠没有出门!”
荔枝连忙顺毛:“主子真乖,娘娘知道了一定开心。”
珠珠还是抱着哥哥不撒手,一边问:“锅锅要去哪儿玩呀?”
“哥哥不是去玩,”盛明麟无奈地道:“哥哥是有事。”
陈庆余一直伸头探脑的,见两兄妹亲亲热热,他也胆壮了许多,凑上来道:“小郡主,你哥哥过来找我呢!”
珠珠脚脚不敢动,整个小身子前倾,双手搂着盛明麟,歪头头看他,小眉头都皱了起来。
小奶团子毛绒绒一个,看上去柔软乖巧又无害,陈庆余被下人挡了这么多天,想争个面子,就乍着胆子一伸手,摸了摸团子的头:“你乖啊……”
盛明麟大怒,一把拍开他手:“大胆!”
陈庆余吓了一跳,
团子也吓了一跳。
奶团子习惯了被人摸头头,虽然不高兴给坏人摸,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但是一看哥哥这么生气,团子大眼一眨,立刻跟哥哥同仇敌忾了,大声跟陈庆余道:“不许摸我头头!你以为我不几道!你就系想偷走我的大聪明!!”
她以为自己超凶。
其实小小一只,奶乎乎乍毛的样子真的很萌。
盛明麟的火气顿时就消了些,一手按住她小脑袋,轻轻揉了揉,一边道:“珠珠乖,先回去找七哥哥玩,哥哥这儿有事,等回来再去找珠珠玩。”
珠珠又瞅了瞅陈庆余,小大人一样拉着他手:“可系珠珠不放心,坏人欺负锅锅肿么办?”
“不会的。”盛明麟柔声哄她:“哥哥很厉害的,不怕坏人。”
陈庆余有点不服气,道:“小郡主,我也算是你舅舅……”
荔枝当时就呛着嗓子道:“咱们主子的舅舅是谢大将军,你是什么玩意儿,也敢找主子攀亲!”
都是你娘造的孽
陈庆余不敢争辩,讪讪笑着退后一步。
盛明麟又揉了揉团子的头,弯腰亲亲她小脸:“乖,珠珠回去吧,哥哥一会就回来。”
团子瞧着气氛不太对劲儿,这才松了手,乖乖退了回去,仍是眼巴巴看着他。
盛明麟朝她招了招手,就转身走了,陈庆余悻悻地,伸手就来勾他的肩膀,被他迅速让开了。
珠珠呀了一声,又想追过去,宁嬷嬷连忙上前一步,道:“主子要是不放心,不如叫花生他们跟上去?”
珠珠一听也是,立刻回身道:“你们快点去保护哥哥。”
顿时,四个小厮都追了上去。
盛明麟本来只带了两个小厮,但是珠珠既然把人打发过来,他也没在意,就带着陈庆余,直接回了外公的院子。
然后把下人都打发走,盛明麟才道:“你一趟一趟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陈庆余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啪叽一下就跪下了,痛哭流涕,“明麟,你救救我,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明麟啊,我们才是一家人,端王爷是不可能把你当亲儿子的,只有我才是真心疼你的……”
盛明麟由着他哭了一会儿,才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把我当亲儿子?”
陈庆余犹豫了。
盛明麟道:“你不想要钱了?不说清楚,我不会给你一文钱。”
陈庆余咬了咬牙,猛然站了起来:“说就说!!这都是你娘造的孽!!要不是你娘,我这会儿就是官家少爷,有权有势,钱多的花不完!这些,全都是叫你娘给毁了的!这全都是你们娘俩欠我的!!”
他气忿忿地发泄了一会儿,这才开始说:“就,当年,你娘看上了端王,就跟魔怔了一样,啥都不管不顾了……”
他从头到尾地开始讲。
盛明麟本来还安静听着,却越听越是惊骇。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的。
当年,端王爷和如今的端王妃谢安宁,两情相悦,家里也都同意了,只差一道赐婚的旨意。
可他的生母陈氏,爱慕端王爷,几次示爱,什么落水之类地手段尽出,全都被端王爷拒绝了,最后,因为她闹的太过,甚至当场给了她一个没脸,命她当众跪了一刻钟。
之后,陈氏居然在皇后的宫殿上设局,给端王爷下了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此举,真是胆大包天,找死都没这么找的。
但,陈外公曾是明熙帝的授业师父,豁出一切为她求情,可能是为了避免皇上为难,端王爷最终答应了亲事。
之后,外公请乞骸骨,皇上并未挽留,直接就答应了,这明显是心里有气。
然后外公就变卖大部分家产做善事,只留下了一间小宅子,自此深居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