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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至极。
祈安城内,一座清寂的府邸稳稳坐落着。
待春风再次席卷祈安时,府内的玉兰花已开的极盛。
柔软的细蕊密实泛黄,外面的白色花瓣不再内敛收着,反而肆意绽放,有了弧度。
院落里,一隻修长的手轻轻捞了朵掉到地上的玉兰,抹去上面的水珠。
昨日刚下了一场春雨。
“宁前辈!”
李泊守推开院门,见宁安弯腰取了一朵花,不由得讶然开口:“尊主好雅兴,这白色的玉兰,向来和鬼界的子鱼花很是相像,尊主是思念鬼界了?”
女人闻言起身。
“不错,又到了回鬼界的时候。”宁安笑笑。
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倚树而立的女人卓然不群,气度淡雅,一派姿容。
宁安垂眼,散漫地碾碎指尖的花瓣,淡声道:“泊守,这些年你掌管赤鸣阁,不负李阁主所托,也是辛苦。”
明丽衣衫的女子听了这话,抿唇低头,不好意思道:“哪有,尊主再这样说,晚辈就赧颜了”
“对了,宁尊主,莫大人还没来祈安么?”她蹙眉问道。
宁安凝眸。
一般这个时候,莫泠便会在鬼界准备好所有事宜,将她和姚月接回去。
师尊的仙根需在聚灵台上慢慢润养,才能复原,让其主早些苏醒。
想到这里,宁安轻轻一笑,解释般开口,道:“不久前木城地动,死了不少人,鬼界需处置的事情颇多,所以今日,她会来的晚些。”
“原来如此。”
李泊守恍然大悟。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圆润光华的小药瓶,交给宁安。
“前辈,这便是浮华膏。”
前几日,面前的人向皇帝问药,药名浮华,是赤鸣阁的宝物,有净身灵骨之效,可保尸身万年不朽。
生者涂抹,筋骨通透,仙根澄明。
宁安抬手接过,眉目清凌。
“多谢。”她笑道。
宁安所住府邸,依旧是之前和姚月在祈安住的那座,没什么名字,便被她在牌匾上题了个无名。
无名也好,倒也清净。
房间内,宁安小心地褪去床上之人的衣袍,动作轻柔。
这些年,她一年复一年地为姚月涂些灵膏。
修士仙根被损,神识便会虚弱无比。而丹田道气没有神识带动,凝滞缓慢,就难以维持神魄生机,因而使人昏迷。
但肉身却会误以为主人身死,容易生些尸斑……
出于这个缘故,宁安每隔一年便会为姚月涂抹一次,倒是没有让这人有机会生些难以直视的斑纹。
从一开始地心绪不安,到如今,宁安看着自家道侣毫不遮掩的身体,也能极为平静,眼底不起波澜。
只是耳垂依旧漫上些许淡红。
不生绮念,是圣人做的事。
宁安无意地想,那她果然不是什么圣人。
只是八百年过去了,眼前的人丝毫没有苏醒的样子,任是她如此想念,也只能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做个君子。
最出格的,也只是轻轻吻吻。
“师尊,醒来好不好?”
为身下人系好最后的衣带,宁安神色温柔地凑近姚月,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女人的动作珍之重之,极为温和。
但眼底却似乎泛起丝丝涟漪,让人莫名心惊胆颤,不敢直视。
她的指尖按在那挺秀的鼻梁上,眸色微动,又顺着滑到唇间,语气认真,暗含偏执。
“醒来我们便成亲。”宁安说道。
闯宗
手下的皮肤有些冷,她几乎都不记得相互依偎的触感是如何动人心魄。
成亲啊
那可是太久太久之前的承诺了。
宁安将人扶起来,然后拥住,像是在抱一个乖巧的木偶。
但怀中的人没有神息,只有冰冷的,甚至有些僵硬的骨节。
她就这么抱着,无比紧密地相贴。
良久,宁安嘴唇动了动,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温凉的触感。
一种悲恸徒然涌上心头,她忽而哽咽。
“那么些年,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时生”她轻声道。
屋外的莫泠认为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
她站在门前,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屋内女人的声音很轻,也许是这些年身为鬼王,执掌一界,轻易不会流露思念之态。
你不该进去。
莫泠想。
否则,可能就要变成前些年被尊主一剑斩杀的恶灵。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心跳鼓鼓,几番忐忑,还是壮着胆子敲了敲门,恭敬开口:“尊主——”
“滚出去。”
宁安的声音从门的缝隙中传来,有些哑。
“滚——”
这么些年,鬼界内,无一人敢违她的令。
天干境巅峰的鬼修,除了荡尘先祖,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传说中闭关千年的姚神君能够与之相抗。
思绪回笼,莫泠垂眼,忽觉惊人的威压已在周身隐隐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