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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他说到他不在的时候,一下子就让人很崩溃,好像那三个字,直愣愣地就像是一支箭,准确无误地能戳像她心脏的最中央。

于是陈粥连忙接过话,“我明白,我按时吃饭,我早早睡觉,学安身立命的本事,结交良善的朋友。”

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好似那样可以把要掉下来的眼泪憋回去。

“你呢,沈方易?你也会好好的,对吧。”

“嗯、”他低低应一声,“我会戒烟,会戒酒,会……”

他抬头看她,“好好的。”

陈粥看到沈方易的手臂抬了一下,那似乎是想要再抱抱她。

但他终究是没有往前。

她知道再说下去,她会在万人涌动的机场里哭成一个傻逼的。

于是她立刻挥挥手。

挥挥手,很轻易的,不打扰风一样的轻易。

那装出来的轻易在她登机后,就变成无声的疼痛。

陈粥回到川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牙医。

她躺在白色的牙医椅上,任由医生用白惨惨的灯光照着她隆起的牙床。

她手心在冒汗,思想是麻痹的,耳边光听着叮铃铛啦的长短的镊子碰撞的声音,整个人就能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觉得自己非常不可思议,从前害怕看牙医的人,居然主动一个人来拔牙了。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啧了一声,说她的智齿长得怎么如此畸形,而后他拿起那让人脊背发凉的镊子和刀具,问到,“小姑娘,忍着点,我开始了?”

陈粥颤抖地点点头。

她狠心一闭眼,对她来说不亚于一场小手术的拔牙在麻药失效中开始了。

疼,真疼。

她想起那天晚上,沈方易拢着她的颌角,温柔地责备她,她怎么就不敢去拔牙,这么讳疾忌医,要是他不在她身边,她要怎么熬过这种隐隐作痛。

她从来就知道,没有他在自己身边,她熬不过。

漫长的恐惧和疼痛结束后,她捂着被凿出半个洞才能拔出来的象征人类智慧的智齿失神地想: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像沈方易一样,用冰凉的手给她捂腮帮子止疼了。

她那颗折磨她许久的、畸形的,沈方易所说的,象征着独当一面的能力,完整又丰富的人格的智齿,终于拔了。

作者有话说: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时常感觉你在耳后的呼吸,却未曾感觉你在心口的鼻息。”——张震岳《思念是一种病》

“传说这首歌的诞生是因为一个21岁的姑娘。”——这句话仅为文中角色感知,不代表作者立场,作者本人也不对该绯闻真假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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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陈粥觉得,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觉得时间很漫长,有的时候又觉得时间过的很快。

十八岁之前, 她的时间, 消失的迅速又单调。

她所有的人生都在为一场考试准备,信奉那样的一场变化将会改变人生的阶级。再等到后来,在她从高中毕业后迷茫又不安的那两年, 时间又过得很慢很慢,慢到她有许多的时间去想很多她想不明白的道理;但是遇上沈方易之后,时间又像是开了倍速一样, 她经常在与他的相聚和等待他的到来中就轻易地度过那些光阴;按照他说的那样准备“未来人生”的那些个日夜里, 她要把自己所有的力气榨干之后, 才能勉强不去想, 在人人批判和怨怼骂着难以跨越的阶级里, 她要怎么样, 才能自信又光明地站在沈方易的身边。所以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信奉读书无用,深造无用, 镀金无用。

沈方易却能看透她, 在冷风倒灌相拥而眠的夜里,在晨光出没的显露天光下,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说, 那些都有用。那不是她的错,他的身边, 已经有了最优秀的会计师和律师团队。

她在他怀里失落地喃喃自语到:“他们不够厉害, 沈方易, 才让你这么被动, 如果我也那样厉害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难。”

“傻瓜。”他扣着她的发丝,在安静的夜里缓缓出声: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

陈粥站在机场。

她登机的那天,是沈方易二次开庭的日子。

那一定是宿命开的玩笑,他说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的人生,却要跟她就此错过。

这中间差的那八年,是她难以赶上的人生进度。

这是她能买的最晚要离开的机票了,可是还是没有更多的时间,留她在昌京看到时代岁月变迁下,曾经那些鼎盛时代的家族最后的结局了。

那天来昌京机场送她的,只有蒋契一人。

她在人头涌动的机场看到蒋契,他瘦了许多,胡茬上更密了些,身上的疲倦感似乎要拖垮他的腰背。

陈粥听说蒋契父亲,落了狱。

陈粥想起那天夜里,她穿着一条背带牛仔裤,站在路灯下,学着他教的办法,用口香糖吹出一个大泡泡,蒋契在灯光下连连拍手,夸张的发丝都立起来,站在盈盈的南风里,没心没肺的笑着,那模样真的与现在天差地别。

她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阿商走的那一天,站在那孤灯下,缱绻地唱着——《别送我》

她甚至有些庆幸,沈方易没有在离别的最后一刻出现。

否则,收拾好的情绪又将难看。

她再次望了望昌京。

她在这儿认识了许多人,但许多人都已经离开了。

今天她也要从这里离开了。

她听到隔壁的人送行互相安慰:“没事,如今通讯多发达,交通多发达,一个电话,一场机票,就能相见了。”

她的喉头泛起苦涩,是啊,那听起来,不难。可是为什么有些人一旦分别后,就再也找不到理由打一个电话,更不能心之所向地买到一张机票。

广播开始播报行程。

陈粥于是只能朝蒋契点了点头,“契哥,我走了。”

“哎。”蒋契反应过来,给她拿行李。

“契哥。”

蒋契听到陈粥这样叫她,他抬头,她跟从前一样,穿了一身简单的便于行程的装束,站在那儿,不动神色地问他:“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沈方易,最后会怎么样?”

蒋契拿着行李的手僵硬,他只得翻了翻自己干燥的嘴唇,斟酌地说到:“说实话,我不知道,但……商场里混了这么多年,谁都经不起翻天覆地查,也经不起墙倒众人推地告。”

她空洞地在那儿点头,与她料想的一样。

蒋契见到陈粥对着他出神,于是上前一步,喉头里涌上来许多告别的话,但到了嘴边,却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于是他只能学着像一个兄长一样宽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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