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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所谓灯下看美人儿,越看越好看,不外乎如此。

此时的颜青棠,在缓解最初的尴尬,又转换了心态后,也渐渐安定下来,同时想起了之前她给自己安排的人设。

一个闺怨幽幽的少妇,见到一俊美书生该如何表现?

她想到昨晚自己赶鸭子上架地给人送点心,再看看灯下越看越好看的书生,渐渐也找到点儿状态。

“季公子,你尝尝这菜。住在这就当是在自己家里,有什么缺的少的,就跟磬儿说,千万不要客气。”

怕自己做得太明显,她又给同喜夹了些菜。

同喜从上桌后,筷子就一直没停下,此时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他,见房主太太又给自己夹菜,只觉得这位颜太太真真是太好了,是个大好人。

“太太你真好,小的好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他都快吃哭了。

“你们长途跋涉来苏州赶考,一路上确实也辛苦。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家在何处?”她刻意瞧了纪景行一眼。

“小生家是松江奉贤的。”

对主仆二人来历,在入苏州之前,纪景行和同喜也套过话,自然有一套说辞。

“奉贤啊,那倒是离苏州挺远的。”

◎多吃点补补◎

其实要说远, 也不太远,奉贤在松江府,与苏州府相邻。

院试是取秀才, 学政一般是就近考各府县应试童生。像在苏州开考, 便是松江、镇江、江宁三府的考生就近前来。

扬州、淮安、通州三府,一般考场设在扬州。再往上的徐州府和海州府,则设在海州。

而且江苏境内水道稠密, 又有运河,府与府之间的通行是很便捷的。

颜青棠本是在说客气话,哪知同喜却当真了,抱怨道:“是远, 坐了好久的船,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 天天啃面饼子。”

他一边说,一边大口吃菜, 可把素云看得可怜的, 包括磬儿也一脸同情,忍不住给他夹了几筷子肉。

同喜是回想起之前自己啃面饼,主子却跑出去偷吃的惨状, 颜青棠却误会成这书生果然家境贫寒, 为了赶考,只能日日吃饼充饥。

真是太可怜了!

不禁看俊书生的眼神中又带了点怜爱。

“季公子,你也多吃些。”

多吃点补补。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苏小乔那句多补补的话。

再看看人, 确实该多补补。

纪景行简直想给蠢书童一脚。

他此番前来, 确实有顺便解决伙食之意, 但更多的却存着试探心思, 哪知此女一会儿一个模样。

明明上午见她时,她表情僵硬,行举别扭,一副生怕跟他过多接触的模样,与昨晚行径完全迥异,此时却又换了一副模样。

怜爱?

这是什么?

纪景行心里都凌乱了。

她到底有几副面孔?

接触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纪景行从不相信巧合。从小到大,他经历过的巧合实在太多,所谓的巧合就是有心人故意安排,此番定也是如此。

面上,他却秉持着一个文弱有礼的书生该有的模样,有礼且拘谨。

一顿饭吃下来。

同喜吃得心满意足,都吃撑了。

颜青棠见这书生面对女眷目不斜视,若她举动太过亲热,还会脸红,得出一个这书生真是有礼,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的结论。

而纪景行则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不光此女滴水不漏,就连她的丫鬟‘侄儿’话都很少,反倒是同喜那个蠢货,又吃又说,说了不少。

不急。

踏出正房的纪景行心想,索性他要隐藏自己的行迹,这地方用来藏身倒是不错,他会弄明白这位‘颜太太’到底想干什么。

是夜。

外面的梆子刚响过三声。

纪景行躺在榻上。

外间,同喜已经睡熟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暗锋。”

一个黑影从房梁上飘了下来。

无声无息。

若不是有月色从窗外洒射进来,谁都看不出这黑影是个人。

“给疾风司传话,明日碰个面。”

“是。”

惦着今天和谢兰春有约这事,颜青棠也顾不上和书生相处的事。

中午吃罢饭,她便匆匆出了门。

出了青阳巷,李贵已经赶着马车在斜对面街口等她。

上了马车,马车往幽兰巷走,车里的素云从柜子里翻出各种用物,帮颜青棠进行乔装。

发髻拆开梳双髻,髻上缠着粉色细带,肤色要都涂暗了,还要用炭笔加几颗痣点缀。

颜青棠并不知道,就在她走后,还有一对主仆也走出了那座小院,以和同乡学子有约为由。

到莳花坊时,谢兰春刚用完午饭。

因着要盛装打扮,自然要沐浴更衣以做准备。

如是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等谢兰春这边弄停当,花船也准备好了。

在苏州城里,几乎每个勾栏院都有自己的花船,毕竟是水乡,城里水道繁密,城郊河湖众多,携美游湖当是一大乐事。

有很多暗娼窑子甚至就设在花船上。

所以在城里,只要看见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画舫,正经人都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莳花坊也有花船,但与普通花船不同,只有作为头牌的谢兰春和苏小乔,各有一艘花船。

不过毕竟是上等花楼,出入的皆是文人名士、巨商高官,走得也是上等路子,花船上可不做直接的皮肉生意,多为雅事。

时下有许多寻芳客,都以能登上两大花魁的花船为荣。

莳花坊东侧门外,有一埠头,连通着水道。

一行人上了花船,船上的人并不多。

船也布置得十分雅致,从外表看去并不像一艘花船,反而像私人画舫,只有船头所悬的两盏灯笼上,所书的‘谢’字,宣告了船主的身份。

花船一路行来,两岸少不得有人张望,直到离开闹市,这种情形才绝迹。

舱房中,谢兰春淡淡道:“他还没到,你不用拘谨,他为人谨慎,每次若是他来,船上的下人都不会随意走动。”

颜青棠也没客气,当下打量起这艘画舫来,甚至还跑去外面四处看了看。

如是又行了一会儿,水道越来越宽阔,两岸人迹渐渐罕见,眼见快要出城了,船在这时却突然靠岸了。

“姑娘,阮大人到了。”下人进来禀报道。

谢兰春没有动,颜青棠就也没有动,老老实实站在她身边。

不多时,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约莫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手背在腰后,身姿如松,面容清隽,穿一件藏青色苏绸直裰,肩披黑色鹤氅,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但又不失威严的男子。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是眼神很清亮,在看到谢兰春后,露出一个微笑。

谢兰春这才站了起来。

男人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怎么看你又清瘦了许多?”

“也许是天热……”

一旁,跟着阮呈玄进来的随从,见丫鬟没有动,忙给她打手势。

颜青棠心知自己是疏忽了,到底没有服侍人的经验,不过她并没有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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