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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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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生往往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性格开朗的孩子还好些,可纯粹天生内向,加上在新环境里的自卑和怯懦,孤僻成了她的常态。

张倪倪和她在同一个班里,但前者早已有了要好的朋友。况且倪倪没心没肺,问过一次叶纯粹要不要一起玩之后,就把这回事儿给忘了。

好在学校放学时间早,三点半之后,除了要去兴趣部的同学,剩下的都可以回家。

张倪倪是舞蹈部的,刘淇奥据说不仅参加了钢琴部,还是散打部的部长。

叶良辰和叶纯粹两个人则早早回家去。

叶良辰虽然是射击部的,但他一心只想回家打游戏,叶纯粹只是单纯不想在人群里。家长当然都想让孩子开朗一点儿,多培养点儿自己的兴趣爱好,老师也单独问过叶纯粹有没有想加入的兴趣部,但她只是摇摇头。

后来就由他们去了。

老爷子听完后说,一起回家正好,省得老陈(司机)接完这个接那个。

叶纯粹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那天她放学前不小心将墨汁弄在身上了。

最后一节是书法课,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撞了一下砚台,好在墨汁没洒出来,但把袖子蹭脏了。

家里的衣服都是陆妈洗,这她是知道的。

陆妈溺爱从小看大的叶良辰,他发神经时,甚至还能以长辈身份教训几句;可是对叶纯粹就添了许多客气,这点隔阂,纯粹察觉的到。

相比之下,陆妈更像是叶家的人,而她只是个硬生生闯进来的陌生小孩——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因此她不想给陆妈,也不想给家里添更多麻烦,毕竟寄人篱下呢。

她去洗手间浸湿了袖子,想把墨汁洗干净。可是墨迹反而晕染开了;直到半个袖子都湿透,墨汁已经晕染开半截小臂。叶纯粹有点想哭,才刚刚开学一周就把校服弄这么脏,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等她低头耷拉尾巴往外走时,教学楼已经没什么人了,她猛然警醒陈伯伯和叶良辰也许还在等,急忙回教室去拿书包。

快走到教室时,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等走到门口,她听到有人压着声音,语气里充满威胁:“…有胆儿再说一遍,找死?”

叶纯粹放在门把手的手又收回来,她胆战心惊地从门玻璃往里看,一个个子很高(以五年级的标准来说)的男生正揪着另一个男生的领子,周围还三三两两站了几个男生,不过都没有劝架的意思。

叶纯粹认出来那个高个子男生,好像是他们班的韩维和。

韩维和正好面对着门,门玻璃那儿有人影一闪他就瞧见了,两三步扯开门,戾气很重地问:“偷看什么呢?”

叶纯粹没想偷看,她只是回来拿书包。

韩维和其实压根儿没想到是个女生,他还以为是对方带了人来想打架。

而且这女生还怯了吧唧往后退两步,低着头小声说:“我…我就是回来拿书包……”

韩维和一皱眉,印象里好像没这号人——哦对,转学生。

韩维和让开半个身子:“去拿。”

叶纯粹壮着胆子抬头,剩下的几个男生也都正看着她这边。其中一个大概就是刚才被揪领子那个,这会儿正捂着脖子看她,看模样不像他们班的。

而且好巧不巧的,他们正好围在叶纯粹的座位旁,万幸没波及她的东西。

她匆匆把作业本和笔袋塞进书包里,头也不抬地往外加快步子走,走到门口却被韩维和挡住了:“叶纯粹是吧?”

叶纯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不会在这里挨揍吧……?

韩维和摸了摸校服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看向那边看热闹的其中一个男生:“小东,来块巧克力。”

那个叫小东的男生显然动作比脑子快,带着满脸疑惑扔过来一块巧克力,韩维和接住了,然后递给叶纯粹:“叶纯粹,封口费。今天的事儿别说出去,成不成?”

叶纯粹没敢接那块巧克力,毛骨悚然地保证:“我…我不会和老师说……”

“和同学说也不行。”韩维和把巧克力硬摁她手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他们知,了解?”

叶纯粹点点头。

“成,走吧。”韩维和让出门口,叶纯粹战战兢兢拉开门走了。

叶纯粹飞快地跑下楼梯,她好像听到关门后里面又传来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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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再让我看见你欺负结巴,小心你的腿。滚。”

刚才被揪领子的那男生灰溜溜走了,韩维和往就近桌子上一靠:“欺软怕硬,什么东西。”

小东竖起大拇指:“他不是真服气,就是怕被揍。不过刚才真帅,韩哥。”

“他…他上次还……还…还说我爸是是是…要饭……饭安的……”

另一个男生说:“没事儿结巴,敢欺负我们五一班的,往后见一次打一次,是不是啊韩哥?”

韩维和一挑眉:“你别带我,我爸说学校再叫家长就皮带伺候,没见我刚才都开始贿赂转学生了吗。”

“不过咱班这转学生,”小东说:“听说好像是叶家才找回来的孩子,是那个谁,叶良辰的亲表姐。”

韩维和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射击部四年级那个叶良辰?”

“啊,不都知道他吗,神枪手。”

韩维和从小东兜里又摸出块巧克力,边慢吞吞撕包装边说:“叶良辰那么神经病,他姐看着倒挺正常。”

又有个男生说:“好像六年级的,就那个老获奖的挺有名的刘淇奥,他总和叶良辰一块,哎你说高年级的怎么会天天找低年级的。”

“巴结呗。”有人接话:“你们不知道?刘淇奥他爸就是叶良辰他爷爷的养子,刘淇奥又是他爸的养子…”

小东听懵了:“谁爸?”

“啧,就刘淇奥,他不是他爸妈亲生的,据说他亲爸是现在这个爸爸的战友,听懂没?姓叶的家大业大,巴结好了没准将来也能分一杯羹……”

“你们怎么跟老太太一样,”韩维和不爱听这些:“说点有意思的。”

刚才那位一拍手:“这个就有意思啊——韩哥你接着听,就咱班这转学生叶纯粹,听说她妈当年写诗写得走火入魔,非要跟一个诗人结婚,结果那诗人家里穷得叮当响。叶老爷子不同意,但这边后来私奔了,气得老爷子……”

“得得得,越说越像老婆子,你这乱七八糟都哪听来的。”

“嘿嘿,我听我妈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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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傍晚了,一出教学楼正好一阵风,凉风吹得湿袖子裹住温热肉皮,叶纯粹打了个哆嗦。

她现在觉得自己像一只湿漉漉的狗,狼狈极了无助极了,在这里的生活好像没有一件是顺心的。她忽然没有勇气出校门了,回到家里,她要怎么跟陆妈说自己把校服弄脏了?又怎么跟姥爷解释自己让陈伯伯等了那么久?

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还是极不情愿地拖着步子一步一步挪到校门口了,她朝陈伯伯经常停车的地方看去,车子却没有了。

他们没有等自己就先走了。

叶纯粹站在原地,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混杂着已经积郁一天的坏心情,好像都变成现在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了。

她好想好想回家,想回到那个她熟悉的小村子,想回到总是有老人臭气的土坯屋……

“小姑娘,在等谁呢?”

叶纯粹觉得这个声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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