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节
他惊讶地低头,恰好与嬴政带笑的对视上。
紧接着,他感觉身体被嬴政轻松地上下颠了颠,随后对方又道:“嗯,是瘦了些。”然后嬴政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婴,道:“敷衍朕?”
“仲父!是你力量涨了!我胖了的。”
张婴没在怕的,大着胆蹭过去,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仲父的眉心,“仲父最喜欢阿婴。阿婴也最喜欢仲父。嘿嘿……”
嬴政微微一怔。
站在一旁的赵文眼角微微抽搐,他很想上前提醒一句,上卿,这不是几年前啦!你也不是三四岁的小宝宝,而是再过两三年就可以结婚生子的少年郎啦!用撒娇这一招敷衍陛下行不通啊!您忘了胡亥公子之前撒娇被陛下嫌弃的……
赵文还没担心完,他看见嬴政忽然笑了一下,伸出大手不停地rua张婴的脑袋,又掐了一把张婴的脸颊,道:“你小子,倒还记得亲近我。”
赵文:???
他震惊地看向两人,正好看见张婴惊愕道:“仲父冤枉啊!我何时不亲近仲父了……”
嬴政保持沉默。
这时,张婴做出凝眉思考的模样,忽然右手握拳拍了一下自己左手掌心,宛如幼鸟归巢一般扑向嬴政。
张婴开口道:“仲父,都是文书太多的错!是我被大秦文书迷了心眼,日后一定先和仲父聊天,再办公,仲父第一,文书第一……”
赵文本在发呆,听到张婴拍马屁的话,心下又是一紧,惨了。
陛下勤政爱民,向来将大秦军政事务摆在首位,之前公子寒、公子将闾、公子胡亥也都过类似吹捧的一招,结果被陛下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赵文对张婴印象不错,他正想着要如何小声提醒张婴时,一抬头,恰好看见嬴政微蹙的
眉心不自觉舒展开几分。
片刻后,他听到嬴政道:“善。”
赵文:……
……
张婴离开偏殿,路上一直能感觉到赵文若有若无的打量。
在离宫前,他忍不住回头道:“何事想对我说?”
赵文连连摇头。
张婴微微蹙眉,刚想问“那你瞅着我作甚”,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阿婴婴~~”呼唤。
他转过身,恰好看见如桥如炮弹一般即将冲到他面前,张婴瞬间往旁边一闪躲过对方的飞扑,看着如桥一路踉跄地栽进旁边的灌木丛。
“呜,唔……阿婴婴你躲,躲我干嘛。”如桥将脑袋从灌木丛里拔出来,转过身,可怜巴巴地瞅着张婴。
如桥已经十四五,在三月前订了婚,身形瘦了点,去了些稚气,但脸也因此方了许多,再加上虎背熊腰的身形,简直就是一头活脱脱的北极熊。
“如桥公子,你也对我俩的体型差心里有点数。不躲开我还能活?”张婴浅浅地翻了个白眼,“你回想下之前待你家新妇小心谨慎的模样,对我温和些。”
“阿婴婴又不是我新……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如桥察觉到张婴锐利的视线,连连摆手,“就是听说阿婴婴这回要跟着去巡游?能带我去不?”
“不带。”
“啊,长城哎谁不想看……”
张婴道:“别撒娇,说实话。”
“他们说此次巡游肯定有个一年半载的……”如桥垮起一张脸,“这也太久,宫中只剩我一人。”
张婴心神微动。
这两年嬴政待张婴极好,好到原本想要拉拢他的公子一个个态度骤变。
公子寒忌惮他,笑脸藏刀,公子胡亥嫉妒他,阴阳怪气,其余公子即便不站在血缘兄弟一边,也不会主动对他示好。这也把如桥这个傻憨憨给凸显出来,前些日子还为了他的名声与胡亥打了一架。
所以即便张婴依旧觉得如桥又鲁莽又愚笨,但多少会偏向了他一些。
“我可以帮你提一嘴,哎,别高兴得太早……”张婴摆摆手,制止对方扑过来的动作,“具体缘由得你自己去和仲父说。仲父可是你父皇,你都是成亲的人,还畏畏缩缩的干甚啊!”
如桥哼哧两声,忽然又道:“对了阿婴婴,有好事别瞒着我哈。”
“啊?”张婴一脸懵逼,就发现如桥丢过来一封信。
他还未翻看,就看见王家的家徽印泥。
书信
“王家?难道是王贲将军?王离将军?”张婴低声嘀咕,慢慢拆开信。
信纸张开的时候露出里面娟秀的字体,张婴一愣,原来是王玥儿的来信。
他细细一看,对方写了半张纸的内容,但提炼下意思大概就一句话,天气渐冷,有两个包裹要麻烦他找关系转交给王贲,包裹中一件蓝色毛衣是作为谢礼给他。
张婴微微蹙眉,见如桥在一旁探头探脑,他忍不住疑惑道:“北上巡游的事,你是何时知晓的?”
如桥下意识道:“啊?这不刚传出来的信吗?”
张婴表情一冷,道:“是啊!很不妙啊!”
如桥表情发懵,他见张婴表情特别严肃,也收起自己八卦的表情,忍不住问道:“阿婴婴可是看出什么问题?”
张婴分析道:“如桥公子,你我皆是今日知晓北上巡游一事。但王家小姝居然能提前这么多准备送去北上的物件,还碰巧让你在今日交给我,这岂不是说明宫中有人泄密……”
如桥越听张婴的话,嘴角止不住地抽搐,最后忍不住道:“阿婴婴,她铁定不知道北上巡游,巧合而已!”
张婴摇头道:“不。王家小姝向来聪慧,说不定是故意这么写,在隐晦地传递消息……”
“唉,你还说我是个木头!你,我真的是服了。”
如桥完全不能理解一封“暗含情意”的书信,是怎么被张婴看出谍报信息。
他的脸皱成一团,最后似是感慨地冲张婴摇了摇头,“阿婴婴,再过几年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怎还如此不识情趣。要不要我给你支两招。”
张婴听到这气笑了,瞪了如桥一眼,道:“可别!半年前是谁在我面前哭诉,说不小心得罪了心上人,求我想想办法,我一时没给你主意,你居然能想出什么趁着夜黑风高偷溜进人家的闺房去道歉的馊主意。
哈,得亏我拦住了你,要不然你别说娶上你的心尖尖,只怕仲父早把你的腿给打骨折。”
如桥尴尬地笑了笑,拱手道:“阿婴婴说得对。我妻家中男丁皆出身军伍,卫兵众多,戒备森严,若我真偷跑过去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哎呀。阿婴婴为何打我!”
“你个笨蛋,重点是人家是军伍世家吗?重点是,不管对方家中如何,你都不可以去偷偷爬房。”
张婴跳起来薅了一把如桥的头发,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你少乱来,要不然我会将这些话都告诉你家新妇去。”
“哎……别别别,你们这对野鸳鸯怎么个个都拿家妻威胁我。”如桥急得脸都红了。
张婴听到这眉毛一跳,什么野鸳鸯。
张婴和如桥是一边往外走,一边在低声聊天,所以在两人走出宫门口时,旁侧传来轻轻的喊声。
“小郎君。”
张婴扭头看去,恰好看见王家小姝牵着三头身的许莫负站在旁边,她们身后的隶臣、家仆都抱着一大袋的东西。
“咦,真好呐。”如桥忽然感慨,“羡慕。你还不赶紧过去?”
张婴却没有动。
王家和蒙家执掌了大秦近五分之三的军队,即便嬴政心胸开阔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