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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放下手机,她去冲了个澡,出来时,已觉天气炎热,姜迎灯取出一堆入夏的衣服,准备冲洗晾晒拿出来穿。

成堆的衣裳里,赫然看见那件松绿色的软烟罗旗袍。

即便多年过去,关于他的很多痕迹,还是很难消除。

姜迎灯手指顿了顿,稍后,将旗袍挑了出来。抻平衣衫角角落落,挂进衣橱。

本来打算加夜班再做会儿策划,实在脑袋昏昏沉沉干不了活,姜迎灯便打开电脑看了会儿小说。

心里不免腹诽,都怪梁净词,都怪那盏灯。

人一犯脾气,就得找个出气筒,推卸推卸责任。

窝进床中央,又辗转好久才睡着。

因为小宝见过他一次,估计嘴快走漏了风声,后来裴纹还是知道了姜迎灯在过去交往过一个男朋友的事。她也隐隐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之深。

那天苦口婆心讲完相亲的话,裴纹又发消息给她:要慢慢走出来了。

姜迎灯回得很洒脱:跟他无关,早就不爱了。

小说也索然,于是她打开电脑,搜索梁净词的姓名。

几经周折,找到了时以宁说的那一条视频,姜迎灯反复看了几遍。

昏黄的日落里,在那水泄不通的现场,12岁的瘦小女孩努力地挤到最前排,在人潮里终于找到他的身影。

只是因为他说那一句:“一会儿站前面看我,别让我找不到你。”

一次次随心所欲的撩拨,姜迎灯总是万分郑重地记在心口。

她揪着心,陪最后的这场比赛待到了日暮时分。

结束后,梁净词套上一件薄薄的黑色夹克,将拉链一股气带到顶。他站在操场一隅,被几个女孩簇拥着要电话,他没说话,也没做表情,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却吝啬的没有和任何人交换联系方式,碰了壁的女孩子们缓缓退开,他头一偏,终于看到等在操场门外的小女孩。

“看这么久不饿?”

梁净词迈开长腿,款步走到她身前,他的身后是西沉的日光,洒落在他的肩上。

姜迎灯声音软软,回答说:“还好的。”

他折下身与她平视,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奖牌,捋清了挂脖绳,往她脖子上一套:“你的了。”

她忙低头看,诚惶诚恐问:“你……这个,送给我的吗?”

他嗯一声:“送给你。”

旁边来了人,是他的同学,勾着梁净词的肩就往前走,男同学将人拐走,嘴里说着“走走走,吃饭去。”

姜迎灯见他离开,脚步一抬想要往前迈,又不知道该不该跟,犹豫着想,她连句谢谢都没说呢……但很难为情,只是低头呆呆看她手里的奖牌。

走出去一段路后,在姜迎灯失落的眼神里,他忽然顿住步子。

梁净词回过眸看她,逆着光,瘦削的面庞就像是浸在梦境里般洁净的,纤尘不染的神祇。

“跟我走吧,小乖。”

梁净词是懂得蛊惑人心的。

即便他表现得那么不经意。

姜迎灯咧开嘴巴一笑,喜出望外地跑过去。

他总喜欢叫她跟着他,她也总是那么崇拜地对他抱有期望。

合上电脑。

姜迎灯拿起笔,准备写一写新一月的计划,然而脑袋空空就落笔的下场,一眨眼,纸面多了一个行云流水的梁。

从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小乖,走到分道扬镳的境地,是他们分开,交错,又分开的十年。明明有缘无分,又非要纠缠不清。

她骗得了裴纹,却放不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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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净词今天夜里没睡好。

不知道是太久没回老宅认床, 或是别的原因,跟姜迎灯碰过面之后,由内而外, 哪哪儿都开始不对劲了。尚没到茶饭不思的地步,夜不能寐是最显著的症状。

之前还听过一个说法, 失眠是因为有人梦见他了。

挺非主流的, 不过这话出自姜迎灯之口,他就会笑一笑, 心里只觉得有种懵懂的可爱。

梁净词说过, 搂着她睡就能睡得踏实。

她就睁圆眼睛望他,“你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失眠吗?”

梁净词说:“有时会。”

姜迎灯眨眨眼:“那我告诉你, 一定是有人梦见你了。”

梁净词淡淡笑着,一时没说话。随后问她:“是不是你梦见我了?”

她默不吭声。

又睇她一眼,催问:“是不是?”

她忸怩半天挤出来三个字:“偶尔会。”

梁净词又问她梦见几次, 梦见什么。她只肯说大概,他强盗掠夺一般, 要听详尽的内容。

说不上来, 他就用力,带着欺负人的坏意, 在夜阑静处,卸下正人君子的外衣,才显现出眼中那一点为她激发出的侵略性。

掀起眼皮看天花板上月色的浮影。

他莫名又觉得,是不是姜迎灯梦见他了。

可是梦见他什么呢?

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那么多的事, 有哪一部分是可供她回忆的。

梁净词觉得很空, 心里空,身体也空。

他满身湿漉漉的, 想着再去冲个澡,但身子太重,久久无法动弹。

就抱着后脑躺在枕上,想她话里的话。

姜迎灯算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叫装不认识。

怎么说呢?像小学同桌两个人吵架似的。划条三八线,你别过来,我也不过去。

梁净词惶惶,从没让人评价过讨厌。他的迫切被一盆冷水浇熄了。

很难说不是带着私心靠近,但现实给他一个冰冷的答案:死灰复燃,异想天开。

那会是四五点钟,梁净词没再睡,在窗前看夜色渐明,坐到天亮。

梁远儒在家,老爷车就停在园子里。他是头一个起床的,伴着鸟语花香悠悠拉起了二胡。

“爷爷,早。”

梁净词平平地打了声招呼,外套搁在臂弯中,径直要走向自己的车。

“上班儿去呢?”二胡声停了,梁远儒回头望过来。

他说是。

看谱用的老花镜被往下勾了勾,梁远儒挑起皱纹密密的眼瞧他:“顾爷爷他孙女订婚,你怎么没去?”

梁净词顿了步子,看他,就站在那儿问:“顾家订婚,我有什么参与的必要?”

“有什么必要?”梁远儒为人谈吐还算温和,没那么夹枪带棍,但这声问里明显有着质疑的意思,音量拔高,“你说你jsg,好好的惹什么顾家,就那点过节,这么久了还过不去?你们小辈闹得难看,我们做家长的面子能过得去?”

“过节谈不上,我从没这么想。”

是他护犊子护得太厉害,见不得迎灯受伤害。

“我这么做,不过想尽可能保全些什么,但我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与其说解释给爷爷听,不如说是姗姗来迟的懊悔。梁净词视线虚虚地望他,若有所思。

“你有本事,你有什么本事?”

老爷子一个局外人,听得懂他这碎碎念才怪,只觉得他很幼稚地笑了下。

梁净词岔开话题,淡声说:“只当是我没礼貌,不会拂了您的面子。顾家那儿真有什么枝节,我去处理。”

他说着,解了车锁。

身后,梁远儒又笑了一声,若有所思在说:“你说的保全,是为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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