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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与工人们离得近了,祁牧野得以知晓那些不曾被记载的事实。
“那些个挨千刀的蛀虫,圣上拨下那么一笔银子,到我们手上连吃饭都不够。”宁二低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恨恨道。
祁牧野疑惑道:“既是被人贪污,为何不上报圣上?此事事关民生,圣上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
“祁公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们这些书生呐,整日看些圣贤书,不闻窗外事,脑中所想的实在是天真。”宁二冷哼一声,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土墩上不屑说道,“上报圣上——我们许大人怎会没想到这法子?只是还未到圣上案前便被人扣下了。那些个官老爷都敢将手伸到这边来,怎会不留个后手?”
祁牧野低头沉思。她想她大概明白为何史书上说许朝歌是个蛀空国库的贪官。或许皇帝确实给大运河拨了不少款项,只是一块肥肉经过太多人,每人手上都沾点油水,真正用在工程上的,恐怕少之又少。
只是那些官员属于利益共同体,既然有了许朝歌那么一个替罪羊,他们自然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她疑惑的是,像许朝歌这般聪颖的女子,怎么会甘心受人污蔑?
“要我说啊。”袁贵裹紧身上的衣服,“这朝廷,算是从根上烂了。”
宁二急忙捂住袁贵的嘴巴,慌慌张张地观察四周:“你不要命啦?竟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袁贵甩开宁二的手掌,不满:“我有何处说错了?我们这么多人为朝廷做事,却连肚子都填不饱,若不是许大人将多年的积蓄捐出来,今年冬天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你又不是没有听说,圣上为了给太后建造宫殿,夜间也要劳役赶工,点起烛火将二十里外的地方都照亮了。”袁贵学着宁二的模样观察四周,轻声说,“说是给太后的生辰礼物,可太后她老人家哪需要这么大这么多宫殿,眼下这座都是圣上造的第八座了,究竟是为谁而建,明眼人谁不知道?”
“住嘴吧你。”宁二狠狠踢了一脚,“想活过这个冬天就少说点。”
袁贵揉着自己的脚踝,嘟囔着:“有许大人在,我自然能活过这个冬天。”
“你还知道许大人。”宁二再度踢了一脚,“你可知,你刚才那番言论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会给许大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袁贵不敢再吱声,悻悻地打量祁牧野。
祁牧野轻咳一声:“朝歌目前身份特殊,各位兄弟姐妹的言论都与朝歌息息相关,像刚才这番言论,袁大哥以后还是不要再提起为好。”
袁贵只能点头称是。
宁二出来打圆场:”像许大人这般的奇女子,我宁二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
袁贵大声笑道:“别说你这辈子没见过,咱们大铭开朝几百年,就没出过这么一个女子。当初若没有许大人在,咱们的张县丞还能在这待那么久?”
与工人们相处那么久,祁牧野大致知晓了一些情况。这些年来,张梅行虽积极治水,奈何没有找对方向,几番努力皆是白费,仅有的几次成就都是许朝歌出的主意,加上这些主意许朝歌都是当众提出,大家都知晓是许朝歌的功劳,长此以往,大家也有一些想法。
张梅行能有今日这番成就,全仰仗许朝歌。
不然,他怕是与前几任县丞一个下场。
直到巳时,许朝歌才回到营帐内。祁牧野早已准备好热水,在许朝歌洗漱时在她身后抱住她,将今日得知的消息全盘托出,轻声问:“这些年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为何从不与我说?”
许朝歌拧掉水,擦干净双手才转过身去,勾着那人的脖子温柔道:“我有能力解决,为何要说给你听让你徒增烦恼?”
“放心,我是你的学生,我定是做好了准备才决定独自承担的。”她踮脚轻吻祁牧野的唇瓣,“我有听你的话,将工程的开支都细细记录下来,事事巨细,哪怕日后追问起来,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你信不信我?”
“还说我是笨蛋。”祁牧野轻触许朝歌的额头,“我们这般关系,我怎能不信你?”
“累不累?”祁牧野在她耳边用气声问。
许朝歌的身子一僵,瞳孔猛地紧缩,体温迅速上升,结巴道:“祁、祁牧野,这里不不可。”
“夫人,在想什么呢?”祁牧野在她耳边语气暧昧,“我只是看你今日劳累,想着给你按摩放松放松,你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许朝歌的舌尖湿润着嘴唇,局促道:“我怎知你这按摩是不是正经的按摩?”
祁牧野歪歪脑袋,诧异:“竟还有不正经的按摩?不如夫人教教我,何为不正经的按——摩?”
许朝歌羞恼地推开祁牧野,独自走到床边:“你就知道逗我。”
祁牧野笑着跟上去:“我就真的是想让你放松放松,你突然生气做甚?”
许朝歌没有理她。
“还是说——”祁牧野同样坐在床边,凑过去耳鬓厮磨,“夫人其实是想——”她故意拉长尾音,迟迟没有说出来。
许朝歌狠狠地瞪她一眼,抬腿钻进被窝,不打算理会那人的恶趣味。
祁牧野憋着笑,褪去鞋袜,掀开许朝歌的被窝直直压上去。
“你要做什么?”许朝歌半眯着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