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猛。皇后主仆如何还没事儿人似的,一日两顿地来讨吃要喝?
作者有话说:
关于美貌关于灵魂关于爱。
忍不住挨个儿讨论这些……
特别想要热闹的评论区,但是大概就是写的没啥可评的吧……没事第一本,有读者就阿弥陀佛。
知足惜福日更。
壹壹柒
宝音听是天花, 惊诧后松了松。阿拉坦琪琪格小时候种过痘儿,有效没效的,大大小小的痘疫她都安然无恙。
阿桂那小子, 阿拉坦琪琪格“种痘”时他害怕得紧,在旁边上窜下跳、鬼哭狼嚎, 宝音想着“种痘”不是坏事,便拉他一起种, 两个小孩儿作伴儿。这么想来, 他也没事。慈宁宫里说蒙语的?再有就是皇帝、太后,还有几个宫女。
怪不得今儿早上小太监在外头御道上撒白灰,万岁爷又一天没来,原来是忙着应对时疫。这么想着, 又觉得皇帝心思缜密, 慈宁宫里传出天花, 外头人心惶惶, 又闹乱。皇后住在永寿宫侧宫,小是小了些,胜在安静;只有一个老奴伺候,也不跟外头人接触,又干净又清净。
只是虑得已经这么周全,为何不遣人来递个话,也好让屋里那位安心。宝音叹口气, 皇后眼巴巴盼皇帝来接她,从天还明晃晃亮,一直盼到现在, 暮色四合, 墨黑的夜悄然笼过来, 罩得人喘不过气。
“皇后娘娘和老奴都种过痘。”宝音镇定地看了一眼静妃和她身后那几个小宫女,她们正探头探脑,怕得大气儿都不敢喘。幽幽一瞥,傲然笑了笑,“等时疫消散,春暖花开,天儿好,主儿身子也强健的时候,想种痘时来寻老奴,就不必这样疑神疑鬼,惊弓之鸟似的了。
一句激得静妃脸上赤红,恼羞成怒地跺脚,尖声说:”那倒是可惜了,还以为帝后一对鸳鸯,一个得了另一个一定要得,谁想竟是一个得了,一个免了。不过皇后侥幸逃过又如何?没了皇帝给她撑腰,还被贬到这冷清清的宫里,活着也不过是受苦。“后头这几句说得同喊也无异。
从大婚就一直不得意,堂堂蒙古亲王的格格,又是皇帝的表妹,先是两人见面就吵,针尖对麦芒,三两句话就能掐起来,后来废后、谪居,孟古青总自嘲,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际遇。大约因她是蒙古格格,太后的外甥女儿,皇帝的表妹,皇帝忌惮着蒙古四十九旗才娶她,又因为跟母亲的关系忽近忽远,对母亲做主选的人总有些莫名的隔阂,所以才牵累着不喜欢自己。
熬到皇帝新娶,仍是蒙古来的格格,照旧的博尔济吉特氏,自己的表外甥女儿,跟皇帝还差着辈儿!听闻皇后总娇滴滴唤皇帝“表舅舅”,孟古青在旁边等着看热闹,可别打起来抓破了脸,若是再废一后,人人都去关注那个新废的,自己这个静妃大概就不惹眼了。孟古青连废后的封号都想好了,“默妃”……
结果意外的,两人如胶似漆,皇帝对新妇疼爱有加,甚至还闹起专宠那一套,惹得后宫怨声载道。二婚后,后宫的女子就再没见过床上的真龙。
静妃才猛醒,他不是不爱蒙古女人,他只是不爱她;他也不是不会爱护人,他对表外甥女儿的爱护宠爱就是后宫的女人都没见过的,两人心心相映、惺惺相惜,那腻歪劲儿,看得后宫女人面红耳赤又无可奈何:等皇帝对着她们,就重又变成块石头,面无表情,还冷冰冰。
说不嫉妒,假的,静妃嫉妒得发疯,所以才几次三番跟皇后闹别扭,被罚着去听书抄经也不消停。皇帝得了天花?太好!拍手称快,驾崩一个,拆了鸳鸯,或者干脆殁了一双,对她都是好消息,以后,日头下再没有那对人。
一席话,再加上静妃那副张牙舞爪的表情,惊得宝音一激灵。还有,静妃刚说什么?宝音忍不住问:“谁得了?”
“还有谁,万岁爷。”静妃猛地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也被唬住了,刚那个声音是谁?是她?那么尖细、绝望,又幸灾乐祸,像个奸佞小人。她平了平气,仍压不住自己的尖刻,清晰地说,“他,得了天花。”
宝音浑身颤,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她为晚膳来的,皇后还在侧殿等着她领膳回去,刚就喊饿了,结果她又在这儿耽搁了这一晌。皇后的身子……不禁饿。她埋头往前走,提了宫女搁在当地的膳盒重往回走,心里只惦记着,她不禁饿。
刚转个弯,就看皇后站在墙边,见到自己的乳母她笑了笑,说:“姑姑让我好找,饿得心慌,出来迎迎你。”
宝音上去扶住皇后,忍不住回头看刚跟静妃对峙处,离着皇后不过转道墙,刚刚静妃的尖嗓子,皇后是不是听到了?还没开口,就听皇后说:“姑姑,咱们的炭还够几日?”
宝音盘算,若是只夜间睡前暖暖屋子,还够三回,于是说:“两三日,要是日夜点,那就只够一日。”昨夜今晨没省着用的话,早没了。
“姑姑给我洗洗头?”宝音摸到一只软软的手,小巧,柔弱无骨的,平日总是温乎乎,现在凉得像块儿冰。黑漆漆的天,两人深一脚浅一脚互相搀扶着往回走,宝音不敢看皇后,低着头说:“天凉,还是等回坤宁宫再洗。”
冷冷的手紧紧攥着宝音的腕子,央求着:“姑姑,咱们多点两个炭盆。不就不凉了?”话说完,她松了手,自顾自往前走,还说,“才一天没见他,我有点想他,怎么回事?姑姑。”她转脸朝宝音送过来个笑,“姑姑,你听过那个说法嚒?见喜欢的人要洗头……”冷冷的手又来拉宝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娇声说,“姑姑快些走,吃了膳早收拾,早去见他。”
宝音在黑暗里也能看见她的眼睛,弯弯如月,尖尖的眼角,眸子闪闪像星。摇摇欲坠。她忙上前护住她,说:“好孩子,你都听见了?别心急,那病……也有治好的。为了他,你也要把自己的身子护着,他想什么你最知道。”宝音看她仍旧笑意盈盈的,只是脸上越来越没有血色,惨白的小脸,在暮色里格外晃眼。
她还在笑,抓着宝音的手,说:“我知道。姑姑放心。只是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你说静妃知道吗?一会儿去问问她。顺便求她放我出去。”
晚膳比早膳更潦草,想是宫里闹天花,人心惶惶,主子又病了,御膳房的奴才也没心思。皇后却吃得香,鼓着腮嚼饽饽,撅着厚嘴唇吃腻着油花的冷炉鸭。宝音食不下咽,吃了两口就住了手,觑着眼看皇后,她却吃个不休,据案大嚼。吃到后来,宝音拉着她的手,说:“娘娘,好孩子,夜里容易积食,这顿就这么多罢。”
皇后攥着筷子不撒手,撑着架儿去够宝音眼前的菜,说:“姑姑,别拦我,不多吃,它怎么长呢。我还能做什么……”
“姑姑给你烧水,洗头。好孩子,咱们洗头。”宝音从皇后手里夺了筷子,抢到皇后身边,搂着她,像哄小娃娃一样摇她,“好孩子,醒醒。天塌下来,姑姑陪你。”
皇后双手抓住宝音的袖子,又挪到她腰上,把脸埋在宝音胸上。拱了拱,喃喃说:“姑姑,天塌不下来,他还等着我。咱们带暖色艳色的衣裳了嚒?他喜欢。”捋了捋身上这件丝棉袍子,双宫丝,一个一个的茧结,剌手。越看越不顺眼,“这件老紫色,穿着舒坦,不好看。”
静妃第一次说“天花”,金花就听见了,本意是催着宝音早回去,谁想听到这一段。疑心听错了,只能扶着墙站定不动,竖着耳朵听,静妃的声调儿,一段苍凉,一阵尖刻,一会儿幸灾乐祸。
金花还是不能信,她也不愿意信。比着他得天花,她宁可他去爱乌云珠。她搓着衣裳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儿,上次他跟乌云珠有机会,结果被自己搅黄了;最近他重新不服气,下午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