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舅的大手给揉一揉。
“昨夜去景仁宫看了佟妃,表外甥女儿瞧她也就这几天该到日子了,到时候表舅舅能不能拨冗去景仁宫打打气,鼓鼓劲儿?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踏一脚,顺利的也要耗半条命,自己的夫君若是能在外头守着,别的不说,心里总安定些。”金花觉得生康熙帝必定顺利,可是佟妃那肚子……不晓得是“皮儿薄馅大”孩子大,还是“皮儿薄馅少”羊水多,孩子太大是不是不好生?如今已经这样,让皇帝去守着纯是给佟妃点心理安慰。这次之后她是不是得变着法儿多去瞧瞧杨庶妃和端贵人,可不能把孩子养太大。
这话听得福临一噎,刚深情款款说了好几句,她没听到罢了,重新说了一句,她又把话头一支三万里,开始说佟妃生娃娃。
不是昨夜了,眼也不睁地抱着他哭,小声问:“表舅舅,是不要表外甥女儿和福全了嚒?”睡着了还在怀里打哆嗦,闭着眼也能一直往外滚泪珠儿,嘴里一串一串听得懂听不懂的梦话,颤颤巍巍摸索着去就和他的唇,要他一刻不停地搂在怀里,一下哄,一下拍,一下亲,所以他大约整夜没怎么睡,目不交睫,衣不解带伺候了这个祖宗一晚上,如今睡醒了,她又说他:“黑眼圈了?”又说他:“好端端的,说这个……”
可不是要好端端的时候才说,就她昨夜那样可怎么说?福临想着不能给她带偏了,既然都说了不愿意让别人宿在养心殿,那她是预备自己来伺候?
作者有话说:
确实是坦白局,但是不会好好说话并且心思很多的两个人就没坦白透,感觉男主还要再多做点儿才能互相进一步坦白。
超开心你看到这儿了,想必忍过很多内心ost吧。
哦,对,希望大家都爱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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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子
福临正想着, 金花早往他怀里拱一拱,翘鼻子扎在他胸上,咕哝咕哝说:“那讲定啦?佟妃生产时表舅舅来一次, 哪怕站站就走也好。到时候让吴不服来给您报信。”
他伸手揉她的头发,说:“那表外甥女怎么谢朕?”
“生的不是您的娃娃我就单谢您。又不是我的女人生孩子, 关我什么事儿?再说已经贴了那么多鹿肉、狍子肉……”说着她抬起脸来,“表舅舅我眼皮儿肿了嚒?眼睛疼。”一边把一张微微肿的小脸儿伸到他眼下晃。不是昨夜滚泪珠子的可怜光景了, 这会儿眼皮肿了, 平日黑白分明的眸也缠了红血丝,偏那小小的翘鼻子和红嫩的唇,还依旧散着鲜润的诱惑,她自己像是心里有数, 下唇斜斜咬着上唇, 歪歪露出一半细小的贝齿。又往后仰着头闭上眼, 眉心皱出三道细腻的突, 娇声说,“头疼。”
他禁不住丢盔弃甲,被她牵着走了:“可不肿了。昨夜朕才走了那么一会儿,你就跟四贞妹妹喝成那样,不头疼才怪。”嘴上说着指间却没松力,继续揉着她后脑勺,“不能喝还偏要喝, 咱俩关起门来喝罢了,这次看皇额娘怎么教训你。”
金花听了这句,硬撑起眼皮, 一骨碌爬起来, 问:“皇额娘看见啦?表舅舅, 您怎么不把表外甥女儿藏起来!昨天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怎么就能瞧见了!”
福临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捞倒,搂在怀里:“陪朕再睡一会儿,醒了告诉你个法子怎么渡这一劫。”胸前安心抱着这朵娇花,刚折腾了整晚,果然阖眼就睡着了,直睡到吴良辅尖细的亮嗓子在外间喊:“万岁爷。”
福临起了,吴良辅还躬着身不走,福临一斜眼,他说:“也得叫娘娘,景仁宫的小宫女来了好一会儿了。”帝后那光景,他不敢进来叫,眼看要上朝了才踅踅蝎蝎进来。
把吴良辅挥出去,福临转头看金花,终于不嫌弃他的牙席,踏踏实实睡得黑甜,硬着心肠唤她,她懵懂不知;手握上她的肩,软软细瘦的肩,摇了两下,她终于张开眼,只张开一条缝,眼光就从那条缝里透出来,钝钝的嗓子说:“表舅舅,什么法子?”
他愣了愣,才想起她是问渡劫的法子,真是个傻孩子,偏还生得这么美,克制不住地摸摸她柔嫩的脸说:“法子来了,景仁宫的小宫女在外头候着,表外甥女儿赶紧起来吧。”
听到景仁宫,她眼皮的缝儿张得大了一丝儿,撑不动只得皱鼻子:“什么?”一边说一边掩着嘴打呵欠,又往旁边歪了歪头,躲开了他的掌心。
他手还舍不得撒开,说:“朕哪知道,吴良辅说景仁宫的小宫女在外头等了一阵子了。”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桃花似的粉脸心动,回身又凑到她脸上。
金花半梦半醒,呵欠打完,细嫩的脸蹭在他掌心的薄茧上,怪不舒服,于是往旁边歪了歪头,再睁眼,他的脸先凑到眼前,人又覆上来,宽肩在眼前瞧着格外雄阔。她立时醒了,刚刚撑不动的眼皮褶成好看的双眼皮儿,明艳的桃花眼就在他眼前忽闪忽闪,他的丹凤眼紧闭成一条细长的弧线,薄嘴唇轻轻在她樱唇上碰了一下。
她扭开头,双臂环上他的肩:“表舅舅。”
“嗯?”
“带我起来。”她挂在他怀里坐起身,伏在他胸上,“若是佟妃妹妹发动了,您一定下朝就来。”说完又眼巴巴抬脸看他。他心里像被小猫的爪儿挠了。可细忖又觉得她没酒醉也做出这几样娇慵的动作,纯是为了哄他去景仁宫。
金花去慈宁宫找了苏墨尔壮胆,再到景仁宫,老远就听萨满太太的铜铃和皮鼓响得热闹。金花哪见过这阵仗,拉着苏墨尔立在景仁宫门口不动,苏墨尔发现她犹豫,拍了拍她的手,说:“奴才伺候太后生了四个孩子,别怕。”
进侧殿,佟夫人迎出来,她还要行礼,被金花直接拖住:“佟夫人,佟妃妹妹怎么样了?”宫里要添小宝宝了,长得像福临的娃娃,她又怕又激动,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
“天没亮就开始了,臣妇以为佟妃又闹娇气,谁知她一直捧着肚子嚷疼,传了稳婆看,说是这次真到时候了。”佟夫人比金花镇定多了,招呼小宫女给她俩看座,“还早,皇后娘娘和姑姑先坐坐。”金花坐了侧殿的正座,苏墨尔就在金花旁边的矮凳上坐下。
隔着墙,还是能听到佟妃的压抑的闷哼。金花拉着苏墨尔的手不撒,苏墨尔倒镇定,一会儿招呼她喝茶,一会儿跟她闲聊,说:“头胎,年纪又小,是时间长。娘娘也找个法子,散散闷。”金花才想起来叫乌兰给她送册佛经,强自镇定,先是瞪着看,每个字儿单看都认识,连在一起反而不懂什么意思。后来干脆摆了纸笔在殿上抄起来。
抄到过午,金花实在忍不住,跟苏墨尔商议说:“姑姑,昨夜也闹了一回,本宫来瞧了瞧,佟妃肚子可大了,太医说母子都很强健,但是稳婆就支支吾吾,会不会不太好生?”如今说话顾不上拐弯抹角,“若是晚上还没产下来,是不是请皇额娘坐镇?”
苏墨尔听完,想了想说:“晚上再说,太大是不好生,只是,佟夫人又不是年轻,孙子都几个了,她不会不知道厉害。”
苏墨尔料错了,佟夫人伺候佟妃养胎这事儿是行歪了。
她进宫见佟妃单薄瘦弱的样子直嚷心疼,身板纤纤,肩膀窄窄,手脚都细细瘦瘦,只肚子滚圆,样子就是孩子要生孩子。于是近两个月只管给佟妃鲍参翅肚进补,终于长了个儿,也红润了,是个美妇人了。可是没留神腹中胎儿也一同猛长,金花说她肚子大倒不是人小见识少,肚子着实大。
还有一个不可对人言明的缘故,佟夫人见皇后宽肩膀鼓胸脯,不愧是蒙古亲王家的女儿,十五岁已经含苞待放的骨朵儿似的;返观女儿,不知是怎么样的好运气,小孩儿身量却先沾了雨露,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