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邵芸琅心里迅速计算着得失,她并不想和这两个妹妹凑一堆,别看她俩一个赛一个天真可爱,但心思多着呢。
而且她的学识可是在勤政殿上磨炼出来的,普通的女先生还不配教她。
但她现在只有十三岁,外人一查就知道她学过什么,籍籍无名有时候并不能成为保护伞,反而会成为别人作践你的理由。
“我确实高兴坏了,四妹妹,替我谢谢董姨娘,明日我再过去看望她。”
“我姨娘说了,你人过来就好,东西都给你备好了,以后我们三姐妹一起读书,就更热闹了。”
这府里,也只有董姨娘这样的地位,才敢越过正房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三老爷能力有限,只在翰林院挂了编修一职,三夫人是个脾气软的,好风雅不通庶务,所以三房一直是董姨娘当家。
她有钱,总是在各方面贴补三房,因此三房上下对董姨娘都敬重的很,正室小妾之间也非常和谐。
两人没坐多久就离开了,邵芸琅将绣棚重新架好,对红着眼眶进来的两个丫鬟视而不见。
惜琴和惜月跪在地上不敢吭声,虽然才来几天,但两人已经知道这位二姑娘并不如赵嬷嬷说的那般好拿捏,就连徐嬷嬷也隐隐向着她。
“姑娘……”惜琴的腿痛得不行,跪出了一头冷汗。
邵芸琅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嘴角含笑着问:“起来吧,上药了吗?”
惜月赶紧将姐姐扶起来,替她回答说:“已经上药了,还好裤子够厚,否则这条腿今天就不能动了。”
“委屈你了,不过四妹妹的脾气向来如此,以后见到她别往她跟前凑就是了。”邵芸琅淡淡地说。
惜琴被说中了心思,俏脸一红,她听说四姑娘出手大方,本想讨个好,没想到却被刁难了一番。
“惜月跟青碧去药房那里拿烫伤膏,就说是我要用的,得用好药,免得留下疤痕。”
惜月感恩戴德,觉得二姑娘人美心善,不像其他主子不把她们当人看。
等她们离开,邵芸琅走到惜琴面前端详着她的脸,这张脸确实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柳叶眉,凤眼尤其出色,身材也玲珑有致,像一颗刚成熟的桃子,惹得人垂涎欲滴。
“你名中有琴,可会弹琴?”邵芸琅问道。
惜琴垂着脑袋,双手不安地拽着衣角,微微点了点头,“会一些。”
“还会些什么?”
“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还……还会唱曲儿。”
“懂得还挺多,这般才貌给我当丫鬟着实大材小用,这府中成年的少爷们也不止一个,你可有想法?”邵芸琅贴着她的耳朵蛊惑地问道。
惜琴吓得抖了一激灵,跪在地上磕头说:“奴婢不敢!”
邵芸琅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双眼问:“是不敢,还是不想?”
惜琴把心一横,加重语气说:“奴婢不敢,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定会打死奴婢的。”
邵芸琅扶她站起来,“也对,那你往后就安心在我这儿当差吧,摘花的活可以等你腿伤好了再去,记得要在清晨破晓时分去,要西南方墙角边的梅树,那边的花开的更好。”
“多谢姑娘,奴婢记住了。”
她重新坐回绣墩,继续说:“我小库房里有一把旧琴,你若不嫌弃就拿去耍吧,梅林这个时节最宜雪中抚琴,意境幽远,美人美景,相得益彰。”
惜琴再次谢过,心砰砰跳得厉害,她总觉得二姑娘话里有话,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从被人买去的那一刻就注定这辈子嫁不了好人家,进了这等权贵人家,若不为了前程拼一把,那她这辈子还有出头之日吗?
惜月拿着烫伤膏回来给她用,高兴地说:“没想到二姑娘在府里的面子还挺大,库房那边二话不说就给了,这是最好的烫伤膏,姐姐涂上两日就能痊愈了。”
惜琴没她乐观,“不过是老侯爷记挂罢了。”
“对啊,咱们主子能得老侯爷挂念,且亲自赐名,肯定情分不同,往后咱们安安分分的,她不会亏待咱们。”
惜琴虎着脸训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在如意那丫头面前说,传到夫人耳朵里,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们可是夫人派来的人,若是心向着二小姐,夫人第一个不会饶恕她们。
童言无忌
徐嬷嬷静悄悄地走进来,看着邵芸琅熟练地穿针引线,绣布上的图案绣的又快又好,实在看不出是出自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的手,可见在绣功上是下过苦功夫的。
“姑娘,如意那丫头的病快好了。”
“知道了,以后让她负责去厨房取饭,不允许她单独进我屋。”
“是……就怕防不胜防。”
邵芸琅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院子里丫鬟婆子十几个,还怕盯不住一个小丫头?”
如意是邵芸琅唯一一个没想过要策反的,也是唯一一个策反不了的,她娘本就是梁氏的人。
不过暂时也不好将人弄走,让她病了几日已经足够时间将院子整顿好了。
想到明天要去三房上课,邵芸琅还得给三房的人备一份见面礼,比她小的还好,送些文房四宝就行,但三婶和董姨娘的礼可不能太轻。
她的库房寒碜的很,没拿得出手的东西,手里的小金库也不丰厚,最后竟没挑到一件入眼的礼物。
“走,带上前些日子做的衣裳袜子,我去探望祖父。”
有了老侯爷帮她改名的事情,邵芸琅在进老侯爷院子时格外顺畅,还在屋里遇到了年纪最小的堂弟邵子瑞,正摇头晃脑地给老侯爷读三字经,逗得老侯爷哈哈大笑。
“哟,二丫头过来了,我还以为没我派人去请,你便不会主动过来了。”老侯爷坐在藤椅上,下半身盖着毯子,看起来精神极好。
邵芸琅来之前是有些顾虑的,但是看到这样随和的祖父彻底放下心来,行礼后说:“孙女怕来的太勤,打扰您休养。”
“就你们顾虑多,我成天在屋里憋着,没病都憋出病来了。”老侯爷一生戎马,最是不喜欢清静,热闹才好呢。
可惜家里的子孙都被交代过,不可经常来叨扰,他又不好意思打扰那些要上学的,便经常将这个小娃娃唤来逗趣。
四岁的小堂弟邵子瑞睁着大眼睛打量着邵芸琅,不解地问:“祖父,她是谁啊?子瑞好像没见过呀。”
邵芸琅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饴糖塞进他手里,“我是你二堂姐,那你现在见过了,下回可要记住哦。”
邵子瑞拿着小小的饴糖惊呆了,“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便宜的见面礼,二堂姐你是不是很穷?”
童言无忌,邵芸琅并没有觉得难堪,反倒是邵子瑞的乳娘吓得捂住他的嘴,赔着不是,“二姑娘见谅……”。
“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很穷啊,其实今日来看望祖父还有个不情之请。”邵芸琅开门见山地将来意说了,她就是来要东西的。
她也不怕被人说脸皮厚,能得实惠最重要。
老侯爷开怀大笑起来,指着邵芸琅大笑着说:“这个孙女要不得,我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我的东西了。”
邵芸琅看出他没有真生气,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声娇喝:“芸娘,你又胡闹了,怎么可以问祖父要东西?”
邵宛卿提着裙子跑进来,略显失态,匆忙行礼后拉着邵芸琅一起跪下,“祖父息怒,芸娘她是开玩笑的,是我这个长姐教导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