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可怜的社畜
病房里很安静，车祸导致的轻型颅脑损伤后遗症使苏青淮陷入一种绵长的头痛中，他靠着高高的枕头半躺在病床上，阖上眼，眉头紧蹙，俊脸苍白，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
身体不好时常去医院的温然，也能看懂一些医疗仪器数据，他看到链接在苏青淮身体上的心电仪显示苏青淮的血压偏低，心动徐缓，呼吸浅慢……
越看越不安的温然凑近病床，小心翼翼开口：“苏董？”
苏青淮微微睁开眼，因为受伤脑袋上还绑着一圈的绷带，他没有戴眼镜，微微眯着眼，凝视着靠近的温然。
他长相极为俊美，浓眉凤眼，眉弓高而鼻梁挺，面孔的折叠度高，骨相尤为深邃，自带侵略性。
苏青淮戴眼镜的时候还好，眼镜会冲淡他凌人的气势，使他的气质偏儒雅斯文那一挂，不戴的时候就显得冷淡傲慢，不太好相处。
尤其眯着眼打量人，真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审视靠近自己的猎物，好整以暇随时准备下嘴。
看得温然直发毛，背后都出了冷汗，他壮着胆子道：“苏董，你看起来很不舒服，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给你打一针止痛？”
苏青淮表情淡淡：“不用……”
止痛针有副作用，苏青淮担心会影响到大脑神经系统，他还想早点出院，处理自己的工作。
真就硬抗啊，温然暗自咂舌，他都于心不忍苏青淮受那么大罪，继续献殷勤：“苏董，快中午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取些吃的食物？”
苏青淮皱眉：“我没有胃口吃东西……”
他脑袋还挂着彩呢，怎么可能有胃口吃东西，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温然反应过来更加愧疚了，也不敢说话了，直戳戳站在病床旁。
他在这里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自有专业的医护照顾苏青淮，但苏青淮没说让他走，他也不敢走。
见温然沉默，苏青淮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主动开口：“有人打你了？”
房间里只剩他和温然，保镖们已经出去，在外面守着。
身体还残留隐痛的温然下意识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慌忙摇了摇头，蹩脚地撒谎：“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也算自己活该，把人撞了，不然哪来的一顿打。
温然还在想怎么弥补自己的过错，又苦恼苏青淮位高权重，光靠赔钱肯定是不能善了的。
深感压力的温然手指曲张，开始抠自己的衣角。
苏青淮也没戳穿他，温然的小动作引起他的注意，看到温然手指和手背上。
他让温然把手伸过来。
有些茫然的温然将手伸过去给苏青淮看。
温然的手指细长，除去长时间用电脑工作留下来的薄茧，还是很好看的。
但此时受了伤，手上骨节处的皮肤都是破损红肿，手背有淤青，一看就能想象出有人曾用脚踩住温然的手狠狠碾压了一道。
苏青淮垂眸盯了几秒，温然有些讪讪然，硬着头皮：“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苏青淮按铃，让保镖去取了一些外伤药过来。
温然看着托盘上的药品很吃惊，他没想到苏青淮这么好心，一下子更愧疚了，觉得苏青淮其实也没有那么坏，都是剧情给自己灌输的刻板印象。
感动得温然语无伦次地道谢后，把盛药品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笨手笨脚给自己上药，他的动作并不熟练，棉签沾上药水就往指节伤口上按，一下子疼得飚出眼泪，惨叫出声。
苏青淮：“…………”
他也看出温然不会处理伤口，让温然坐在床边上，亲自给温然的伤口消毒上药。
这把温然感动得一塌糊涂，开始自我谴责，唾弃自己刚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青淮的动作远比温然轻柔熟稔，但药水的刺激让温然还是很痛，他又不敢抽回手拒绝苏青淮的上药，只能强忍着痛楚，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哼唧一声，模样又乖又可怜。
苏青淮感觉也很微妙，血管里血液和细胞又躁动起来，血脉偾张，身体似乎开始发热。
他强按下这种不受控制的心理和生理反应，温声安慰温然：“你忍着点，涂了药会好得快一些。”
温然只能继续忍受，眼眸被水色浸泡，晕湿了眼睫，痛楚让他身体忍不住发抖。
苏青淮看着他，动作反而慢了下来，有些踟躇。他知道温然感觉到疼痛，知道温然在强忍着不敢大声叫出来，明明身体的反应很明显在排斥他，表情也可怜，而声音细细的，弱得仿佛从嗓子眼里一点一点挤出来，像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在呜咽。
苏青淮敏锐察觉到自己今天的怪异，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觉得温然脸上那种压抑忍痛又克制的表情很棒很迷人！
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他上药的动作停得有点久了。
温然正要看他，视线的余光无意间扫过闪着指示灯的医疗仪器。
温然眨了眨眼，有些奇怪地开口：“苏董……”
他看着苏青淮的心电监护仪。
“你的心率好像有点高——”
何止是心率，刚才偏低的血压和呼吸频次，都在上升。
苏青淮将药水放回托盘：“我累了，让护士给你上药。”
“你出去吧。”
苏青淮下逐客令。
温然出去时，又回头看苏青淮，鼓起勇气道：“苏董，我上完药可以回公司上班吗？”
他还有工作，刚才他偷偷问过系统了。即便剧情开始走歪了，只要他能送一次醉酒的女主回家，就算他任务完成。
怕苏青淮不高兴，他又补充一句：“我下班后就来看你。”
苏青淮冷声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