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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小双倒没有刻意要保媒拉线之意,只是不忍心看着秦葶孤单一人过着苦日子,毕竟在小双眼界里,跟着丁宽已经是秦葶最好的选择了。

屋里的人只闷头不发话,外头的人竖了耳朵心里有些恼,头也未回,只高声道:“婶子,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照顾她!”

丁宽中语气中有些气意,这任谁都听得出来。

待人走后,小双婶子这才唉了口气,“罢了,瞧着你现在这样,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进,也是,前脚傻子没了,你后脚就跟了旁人,总也有些说不过去,经了今天这一场,村里不安好心的光棍也能消停两日。你看你这破屋烂舍的,连条看家狗都没有,小双,一会儿去把咱家大黑牵来在秦葶院子里守几天,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把狗什么时候给我还回来。”

未等人回话,婶子便自行出了门去,留着小双目瞪口呆,待见不着婶子人影,小双才敢大声说话,“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婶子平时抠的要命,我多吃两粒米都要骂我的,今日不仅给你拿了粥,还要把大黑借给你!”

秦葶抬袖擦了擦眼泪,这会儿眼睛哭肿的不成样子,却因为小双婶子的话心里暖暖的,抽着鼻子说道:“你婶子只是脾气急躁了些,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杀身之祸

时日一晃,距何呈奕离开已有不少时日,那人去楼空的铁匠铺日夜无人,屋里的东西被人搬的差不多了,门前的杂草也在盛夏时节里飞速生长着。秦葶每日都会来看看,也报了官,可近一个月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即便知道阿剩回来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可她仍是要来,在门口一坐便是一上午。

天下易主,何呈奕终借着昔日舅舅的旧部还有魏家势力东山再起,而对于此,远在京城外的秦葶一无所知。

这种事情素来不是平头百姓所关心的,对于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只要没有战乱,只要日子好过,那他便是好皇帝,随便他姓张姓李。

日头从东照到头顶,正洒在秦葶所坐的门槛上,有些烫人。她站起身,眼神无意飘到草丛中若隐若现的一物上,颜色有些熟悉,伸手拨开高至小腿的杂草,里面正正好好躺着一个小布包,暗土色的,落在地上便能与大地融为一体的颜色,上面的针脚歪歪扭扭,正是秦葶亲手缝的。

从前这布包都是给阿剩装野菜饼用的,见了阿剩用过的旧物,秦葶心头一颤,将它从地上拾起,这阵子这布包也算是饱经风霜,上面泥水盖了一层,将它从地上捡起时,原本的坑印里围了一堆一堆的蚂蚁。

将布包打开,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儿传来,虽然里头的东西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灰绿色的毛裹了周身,可秦葶仍认得出那是最后一次见阿剩时给他塞的两个野菜饼。

这一瞬,秦葶眼圈儿一下子便红了,她很快便又联想到阿剩身上,想着,若他当真是被抓了壮丁,那岂不是饿着肚子被人带走的?

越是这般想便越是心疼,她想象不到一个那般笨拙傻憨的人现在正独自面对着什么,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正砸在手上的布包上,丝毫未觉在背后不远处的山头上,正静站了几人,朝她这个方向凝望来。

冷长清骑马自京城一路疾奔而来,停在旧时山头,身后跟着两个长侍,他冷眼瞧着山下村口那仍挂着幌子的铁匠铺,还有铁匠铺下的那一抹人影若有所思。

外面情境早已天翻地覆,可这村落似仍安宁无声,一切未变。

身侧长侍略有犹豫的望着他,而后终忍不住问出口:“大人,您当真要逆了陛下之意?”

“那女子知道的太多,又是一介村妇,让她入京,只怕会给陛下声誉抹黑,便让她永远留在这吧。”

他将后半句话咬的很死,长侍已经明了该如何去做。

秦葶正午时自外回来,推开自家门时见院中有人,吓了一个激灵,看清是丁宽,心才稍沉了沉,丁宽亦抬眼对上她的,不禁手上插竹条的动作也慢了些,“刚才来找你,见你不在,院门未锁,我就进来了,瞧着院子里摆了这么多竹条,一时手痒,便帮你编了几个筐。”

自打阿剩失踪后,秦葶整日浑浑噩噩的,有时候忙上一整天也未必弄好一个框,眼下瞧着院子编好的几个竹筐齐整整的摆在那,反而是秦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一头扎进屋里,倒了一碗水递给丁宽,“多谢丁宽哥了,本想着回来编的。”

自她手中接过水,瞧着她略肿的眼皮,丁宽没未多说什么,而是仰头将水喝了个干净才说道:“又去铁匠铺了?”

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空碗,又满了一碗,却未答话。

丁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身子坐的端直,表情也一下子变的严肃起来,“秦葶,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你若是不嫌弃,我娶你,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跟过那傻子。”

他话音一落,秦葶头皮都跟着发炸,躲来躲去,还是没躲开,“丁宽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还是想等阿剩回来,说不定他哪天就”

“你还以为他能回来?这阵子找也找了官也报了,可有音信?”丁宽似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讲,自竹凳上猛的站起身,高大的身板在秦葶面前罩上一道阴影,“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吗?我就连那傻子都比不上吗?”

面对着这种压迫感,秦葶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丁宽更气了,鼻子里出了一声哼气,而后顶着日头气乎乎的出了门去,甩的大门重力响了一声。

丁宽回到自家院子时,丁母正往院中泼水,险些泼到了丁宽身上,瞧着他躲也不躲,又一脸怨气,丁母便知他在何处碰了壁。

“又去秦葶那了吧?”她问。

丁宽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水缸前用瓢舀了满满的水大口大口灌下去,这阵势,倒似一头牛。

“要我说,你就别在她身上费心思了,你这几天总往那跑,帮她忙这忙那,她要是有那心思,早就答应了,这几天村子里的人见了便总问我,我都不敢出门了,那傻子媳妇有什么好,就模样俊些”

“娘你别说了行不行?”眼下他正在气头上,听着唠叨越听越烦。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丁母越说越气,“这阵子你连工钱都不往家里拿了,反而还拿出去不少,是不是你拿工钱去贴补那个傻子媳妇了?”

“没有的事,你别乱说!”丁宽将水瓢重力一丢,水花溅了他满脸,故而因心虚恼羞成怒,“真是烦死了,回来便整日的唠叨,我出去了,晚上不回来了!”

说罢,便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丁母在后面怎么喊也不停留。

秦葶将捡回来的布包洗洗干净,晾在院里,一整个下午也没吃过什么东西,饿的她前胸贴后背,摸着黑上了炕,倒头便睡,这阵子到了晚上小双家的大黑狗便牵来留在院子里,能让她安心不少。

后半夜时,村里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冷长清带着两个长随潜入村中,很快便摸到秦葶家门口,破土墙一翻便入,两个长侍入了院中手脚虽然麻利,却还是惊动了大黑,大黑一见有人,便汪汪大叫起来,本在门外等候的冷长清亦是一怔,先前倒不知养了狗。

听到狗叫声,秦葶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一边穿衣一边朝窗外探看,只见两个人影正在院中,大黑正扑过去冲着他们撕咬。

有了上次刘二的事,秦葶长了记性,她知道若是现在出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于是便迅速下了炕,躲在暗不见光的角落里。大黑这么个叫法,一定能惊动人。

两个长侍一人与大黑周旋,一人奔入屋中打算速战速决,秦葶眼见着一个黑影入了房,手中挥着长刀劈头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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