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過去的兩個人
。
苍白阴翳、高智商但低情商,冷漠并与人群疏离,即使是大夏天,但只要主角出场,气温就好像突然冷了十几度,直接从盛夏降温到初秋,彷彿世界如何嘈杂,都影响不了他的主角。
竹间卯也是,初出场的时候,潘寧世都可以感同身受蝉衣的惊惶,在那栋宽敞却冰凉的林间别墅里,父母双亡的孤儿好不容易被人领养,来不及培养感情就被直接扔下来面对冷冰冰的养兄。
换作是潘寧世,别说回话了,他觉得自己会哭出来逃走。
第二次读时,他已经跟夏知书签好了合约,为了整理书稿而重新阅读了一次,看得当然还是原文。大概是隔着语言的关係,潘寧世虽然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却也没多想,只以为那时候自己被夏知书拒绝了,受情绪影响了才会这样。
这是第三次,翻译成中文后,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就更深了。也许是蜗牛的转化真的太优秀,原本在他脑中没有确切长像的两个人,现在隐隐约约变成了藤林月见跟夏知书的脸。
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潘寧世苦恼地盯着电脑萤幕,那句「只属于我们的生日」莫名显得非常刺眼。
「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总编端着养生枸杞茶从他旁边走过时问了句。
「没什么……」潘寧世苦笑着敷衍,总不能说自己把认识的人带入故事中,然后心情受到影响吧?就算蜗牛老师跟藤林月见是旧识,而且还是前男友的关係,但总不会有人把自己跟前任的故事写近书里吧?
感情类的书有可能,但这本可是推理小说啊!
突然想起在读者群里看过的讨论,很多人认为这次的剧情夹杂了大量藤林月见的人生经歷,尤其是跟蝉衣的互动,看起来那么真实,很可能是确实发生过的。
接着就有人提到了那位神秘的初恋情人。
潘寧世之前还加入过讨论,那时他的想法只是希望把书做好,多了解一些作者的祕闻某程度上能够将故事的脉络整理得更清晰,在文字词句的选用上也可以更精准。
那时候他还想,藤林月见看起来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有一种什么感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漠,跟笔下的主角极其类似。
这段剧情也被拿出来反覆讨论过,在书中这里是竹间卯跟蝉衣情感產生变化的关键节点。原本两人只是兄弟亲情,也许稍稍超越了亲情,但两人的互动跟对彼此的想法,却并未超脱家人的范畴。
也许他们过度亲密,甚至有些生命共同体的感觉。竹间卯在蝉衣被霸凌的时候出面帮助了对方,之后两人成了彼此的唯一,他们吃穿睡都在一起,一块儿玩一块儿笑闹,面对外人的时候同样封闭住自己。
在潘寧世看来,这段感情是很扭曲的,从中他也经常会看出一些很难言述的彆扭。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把一棵原本健康成长的树种在盆栽里,用铁丝去限制它的成长跟形状,硬生生变成某个人心目中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蝉衣的言行举止给潘寧世太强烈的熟悉感,彷彿看着夏知书在故事里行动。
在这之后,竹间卯发现自己对蝉衣的心意,他不再将对方看做单纯的家人,而是希望两人间有更加亲密的关係。这个认知让竹间卯无所适从,于是离家后就断绝的跟家里的一切联系。
这个故事的悲剧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平心而论,潘寧世可以理解为什么这本书的讨论度特别高,在日本国内甚至一度上了推特的热门话题。毕竟这种宛如偷窥知名作者人生的感觉,实在令所有人都欲罢不能。
「对了,宣传那边有个企划想跟你讨论,明天下午三点有空开个会吗?」总编拉开罗芯虞的椅子坐下。因为是新人,她手上的书并不多,做的也多半是后勤工作,所以还能正常时间上下班。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电脑的嗡嗡声、打字的喀喀声跟纸张的摩擦声,总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很有存在感。
「这个时间点了还有新企划吗?」潘寧世苦了脸,他有时候真的很怕宣传那边的人,不知道是公司文化还是全世界的宣传都一样,总是会突然冒出一些想法,然后就抓他们这些忙到要吐血的编辑过去开会。
虽然最后的实际操作多半用不到编辑们,可就是有种时间被浪费的崩溃感。
总编吹了吹杯面的热气,笑:「毕竟是藤林月见的书嘛。」
这倒是实话,为了这本书所有人都卯足了劲,恨不得能在国际书展上搞出一个大新闻,顺便爆卖一波。
至于人手够不够这种问题,不在考虑与讨论的范围里,只要人没死,那就是即战力。
「好吧,我知道了。」潘寧世兴致不高地回答,确认没有其他错字或词汇谬误,他按了储存。「我今天打算回去休息。」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传讯息给夏知书,刚好过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鐘。
「路上小心。」总编点点头。
随意跟同事们道了别,潘寧世抓着公事包离开了,在等电梯的时候他发了一通讯息出去。
「我离开办公室了,大概半小时后到。」
手机很快振动了下,仓鼠头像回了他一个可爱的「ok」表情符号。
──你猜我煮了哪种鸡汤呢?(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