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知县夫人
田恬前一刻还在问价,后一刻便不要了,徐慕俨然没反应过来。
不仅是徐慕,就连周南和香兰也是如此。
徐慕对上田恬的视线,默了默,站起身来,在琳琅满目的绸缎上扫过:“这些粗糙玩意儿确实配不上夫人,赶明儿我派人去京城给夫人买些最时兴的料子。”又道:“既然夫人累了,那就回府。”
“是。”周南连忙出去吩咐下人准备出发。
“走吧,夫人。”徐慕含笑看向田恬。
田恬点头:“好。”
夫妻二人并肩走出铺子,掌柜以及一众店小二在后面小心翼翼迎送。
回到徐府,徐慕径直去了书房,田恬则回了蔷薇院。
一路上,香兰忍不住感慨:“夫人,大人对您真好,远在渝州的姨娘也能彻底安心了。”
田恬也没想到徐慕事事依从自己。说他喜欢她吧,婚前婚后他们统共没见过几次面,且上辈子他和原主也是相敬如冰,他不可能喜欢她。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是王知府的女儿,哪怕她是个庶女,他也不敢怠慢,毕竟王知府是他的上峰。
“也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田恬说起柳姨娘,心里暖暖的,可能这就是骨血至亲,原主记忆里,柳姨娘非常疼爱她,得知她要嫁给徐慕,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心疼的不得了,觉得徐慕配不上她。
后来真到了嫁过来前几日,她又苦口婆心让她和徐慕好好过日子,忘掉之前的那个唐知县,话里话外都是怕她性子太拗,届时夫妻不慕,徐慕会给她委屈受。
这是一位慈母。
“柳姨娘性子不争不抢,人也老实,主母肯定不会为难她的,您就放心吧。”柳姨娘出身卑微,大字不识几个,平时就非常老实,老爷也不去她屋里,主母也懒得为难她。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在王府后宅安安稳稳度过二十余年。
田恬点头,主仆二人走进蔷薇院,结束了这个话题。
出去了一个多时辰,田恬身子疲乏,回屋便睡下了。
晚间,又是田恬一人独自用晚饭,徐慕没有过来。
“夫人,这个点大人应该已经用晚饭了,要不您先吃?”香兰忍不住道。
田恬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无奈叹了口气:“那便吃吧。”
她今日主动过去示好,徐慕也接受了,她以为今晚徐慕肯定会过来用饭,没想到他还是没过来。
既然已经接受了,为何又不过来?难道她又哪里让他不乐意了?
“香兰,今天大人陪我出去,我有什么地方做的让大人不满意吗?”田恬实在忍不住问。
香兰想了想,摇头:“没有,奴婢全程跟在您身边伺候,奴婢瞧着大人也挺开心的。”虽然夫人一样东西都没看上,但大人心情确实不错。
田恬就更想不通了,一个人用过晚饭,沐浴洗漱。
等到一更天,田恬见徐慕没有过来,她便睡下了。
贪官心思果然深沉,她猜不透。
翌日,外面下起了小雨,原本已经入冬的天气更冷了,田恬怕冷,屋内已点了炭火,她缩在屋子里不愿出去。
早饭过后,徐慕来了,田恬连忙起身迎接。
徐慕进屋后便开始解身上的披风,黑色的狼皮披风让他多了一丝凌厉和冷峻,田恬走到跟前,踮起脚尖帮他解。
这是妻子分内的事情,田恬早在之前就听香兰说过,所以她做起来没有违和感。
徐慕任由她解,她踮起尖叫也只到他的下颌处,她的皮肤好白好嫩,脸蛋就如同上好的美玉,找不出半点瑕疵。女儿家的幽香丝丝缕缕窜进他鼻尖,让他慌乱撇过头去。
田恬解的专注,没有注意到徐慕的异样,解掉披风后递给一旁的香兰,让她挂在架子上。
“相公,今儿下了小雨,外面天寒地冻的,快过来烤烤火。”
徐慕嗯了一声,走到火炉跟前站着,把手里的一个精美小盒子递给田恬。
“夫人,这盒子里有几件首饰,你拿去戴。”徐慕想着昨日出府小妻子没有选到喜欢的,便把这些年自己珍藏的首饰拿过来。
田恬没想到徐慕大老远来一趟,是为了给她送首饰。
“还发什么楞,快接过去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徐慕温和笑。
“好,多谢相公。”田恬接过盒子,当着徐慕的面打开,盒子里的东西瞬间晃花了田恬的眼,各式钗环发簪及耳坠,件件精巧,一看就极为贵重。
这一盒子的东西,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才能买到,看徐慕如此大方就拿了出来,田恬不由想起绸缎庄的那一幕,掌柜不是不收钱,而是不敢收钱,这些珠钗是不是也如此?
肯定都是不义之财,心里说不出的涩然。
“相公,我很喜欢。”田恬扯了扯嘴角,笑的很假。让她开开心心笑出来,她做不到。
徐慕面色复杂,顿了一会儿,嗯了一声,转身走到木架前,捞起黑色狼皮披风,大步往外走。
田恬见他要走,抱着盒子还没反应过来,等她问的时候,徐慕已经走到房门口了。
“相公,你刚来就要走吗?先留下喝口热茶吧。”
“不了。”徐慕甩开狼皮披风,利索披在身上,带着周南大步离开。
田恬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怔然。
香兰着急道:“夫人,大人亲自过来给您送东西,本是一番好意,您如何能给他甩脸子?这换做谁也会生气的啊。”
田恬不解:“我没有甩脸子啊,我还道谢了。”
香兰无奈叹口气:“您道谢道的那么敷衍,谁看不出来?当时大人送首饰给您,您的脸色就变了,之后看了盒子里的首饰,您脸色彻底黑了,您说大人心里能好受?”香兰替徐慕鸣不平:“夫人,大人只是走了,没有发火,已经对您格外宽容了。奴婢想斗胆问夫人一句,您是不是还记挂着唐大人?”
田恬无奈扶额:“这和唐知县有什么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怎么被她联系在一起了。
“若不是因为唐大人,您为何对大人总是不冷不热?”大人对夫人极好,没有哪个丈夫能做到如此宽容,她在知府府邸里伺候了十几年,哪怕知府夫人是大家千金,深受知府尊重,但也不曾得到过如此殊荣。
“我没有对大人不冷不热。”田恬无奈叹气:“罢了,你不会懂得。”这种事情,她没办法解释,只能说徐慕拿着他的不义之财过来讨好她,只会让她觉得他罪恶滔天,夫妻一体,她离死也不远。
她如何笑的出来?
香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心再劝,田恬直接打断她的话。
“以后我注意便是。”徐慕若再送她东西,她尽量笑的开心些。
香兰点头,松了一口气:“夫人能这般想便好。”
田恬在屋子里待了一天,脑子里都是徐慕临走时生气的样子,她辗转反侧,用饭都不香了。试想一下,若她站在徐慕的角度,一番心意被人喂了狗,肯定也会生气。但让她主动去给他道歉,她实在是有点拉不下脸。
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道歉,那些确实是不义之财,她违心去道歉,也没有诚意。
晚间,徐慕依旧没来蔷薇院留宿。
一连几日,田恬都没见过徐慕的身影。
田恬知道,徐慕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天,田恬终于忍不住了,让香兰去打听徐慕是否在府里,她要去见他。她不能因为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