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不久前刚放的花灯被风吹的东摇西摆,没有着落。时不时划过的几道闪电,映着天空忽明忽暗。
百里珠头抵在赵至诚的后颈上,身子随着赵至诚的步子一上一下,犹如在凌空飞起,心也被高高抛起来,恣意且畅快。
百里珠雀跃地催喊着赵至诚:“阿诚再快点儿,百里小仙子要驾鹤去西游喽!”身后的披风被风卷向了上空,还真如腾云驾雾的仙子一般随时离开地面。
赵至诚额角青筋一跳,这是把他当成仙子坐骑了不成?就说这小嘴儿今儿个怎么这么不吉利,地上和他一起活得好好的不好吗,非要上天是作何?不过既然这小家伙开心,索性也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风雨声再大也遮掩不住男人背上小姑娘那明朗而欢快的笑声。
祈林远远跟在后面,暗叹这男人肯定是个练家子,可能是个武将。如今他早已经气喘吁吁,而那男人还稳稳背着那小姑娘稳步向前,速度还越来越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后面两个侍卫看到皇帝在雨中跟着一对儿男女雨中狂奔,实在是不明白陛下今儿个是吃错什么药了,难不成是陛下看上那个小姑娘了?可那小姑娘一看满心满眼都是背着她的那个男人,陛下莫不是要棒打鸳鸯,强取豪夺?但主子就是主子,做奴才的当然不能质疑,只好跟着皇帝,手里护着两只鸡崽子,在雨中飞奔。
李婉莹今日本来是准备来七宝集市淘一淘宝物,但思来想去总觉得这赵至诚不够意思,总是拘着她,让她感到非常的不爽快,想和赵至诚商量商量不再限制她的出行。和吴忠打听后,才知道赵至诚去了国宫。
李婉莹在国宫正门守株待兔。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宫里也快下钥了,赵至诚还未出来。
天公不作美,下雨了,李婉莹躲在琉璃瓦的重檐屋顶之下避雨。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只好起身先回去,明日再去军营找赵至诚说事儿。
她刚撑开伞,眼前一晃就闪过一个人影,模模糊糊觉得此人身上的味道有点儿像赵至诚私帐里香炉里熏着的苏合香。抬起伞檐,眯眼眺着远方急速离去的身影。
嘿!那可不就是赵至诚吗!赵至诚就是化成骨灰李婉莹也认识。
就是背上还有团东西?李婉莹收伞,也不管那蒙蒙细雨,跑着跟了上去。
赵至诚背着百里珠一路疾跑,生怕雨淋着这小妮子。虽说夏季炎热,但若是下雨着凉还是会感染风寒。
终于到了国宫一处最不显眼的后门,神武门。
百里珠在快到国宫的时候就不笑了,又希望阿诚能跑慢点儿,可是阿诚还是越跑越快,百里珠的心情也越来越低落。
现下已经到了宫门口,她再也没有理由让阿诚背着了。
又想到她还在禁足中,祈国皇帝马上也要来了,她和阿诚下次还能不能见面?若是能见面又在何时?
百里珠被这些一连串的忧愁敲的心肺又闷又痛。
百里珠站在赵至诚的身前,头顶上罩着赵至诚的披风,仰头凝视着眼前人,一眨不眨,生怕错过赵至诚任何一点儿细微的表情,要将这人的眉眼牢牢刻在心上。
赵至诚低头,眼前的小人儿被包裹在他的披风里,眼里含着隐忍的泪意,月光和雨珠子洒在那玉面上又潮又湿,他的心也不由得泛起丝丝痛楚。
他在那如琥珀般清亮的眼眸子上落下一串串亲吻,再不忍看其泄出的太过浓丽的忧伤。
小姑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看着赵至诚,也不知是雨水揉进了眼里还是怎么的,这雨下的有多大,百里珠的泪水就有多汹涌。
她那又乖觉又放肆的泪珠子全淌进了他的眼里,揉拧的他眼眶又酸又胀。
赵至诚将百里珠眼底滑落的泪水全卷进了他的唇舌,如此也不至于让那断了线的水花落得个孤苦无依。
他的眼睛干裂的发疼,喉咙梗塞而不能语。半晌才找回哑着的嗓音低喃着,“珠儿,我的小珠儿,快回去吧,你父王还在门里等着你呢。”
雨点打在赵至诚的面颊上,如密密麻麻的小刺扎的他生疼。
他们都知道,今夜过后,百里珠将是燕莎国的皎皎明月,而赵至诚还是祈国的九锡宠臣,一切都如他们初遇之时,这几个月的相处却恍然是一场大梦。
百里珠双手覆在赵至诚落在她脸颊上的大掌,轻轻用她的小脸蛋儿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混杂着雨珠子砸在赵至诚的掌心。
她嘴里不停喃喃着:“阿诚,我的阿诚,与你偷来的这几日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了。我知道你的苦,你的为难,但还是拉着你同我一起趟了这浑水,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就是想尝一尝这甜的滋味儿,日后若是进了宫也能压压嘴里的苦”
赵至诚将百里珠嵌进怀里,略带哽咽地打断:“不要再说了……”
百里珠却还是一边蹭着赵至诚的手,一边泪如雨下絮絮着:“阿诚,我,我知道你不愿陷我于洪水,我亦不愿看你与猛兽搏斗。我知道我的大将军是顶天立地的伟男儿,且不说龙章凤姿,更是文武双全。我知你看起来冷酷无情,实则最是心软,最是忠孝,若不然你我怎会有今日?”
“这世间有我诚郎在,安有男子正冠处!”
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可是这世间礼法没有崩倾,百姓耳目没有失聪,帝王尊严未被践踏,我父王他,他如今冒雨在等我回宫,我虽……,我虽……”终究还是忍下了她的心意,“我现下却是不得不要走了!”
她一步一步后退,但还是面朝着赵至诚,她不舍,如泣如诉着,“阿诚,我要走了,阿诚,我们来日定会再见。”
赵至诚的心里像是塌了一块儿,视线早已模糊,雾蒙蒙一片,但还是狠狠揪着着百里珠的身影不肯闭眼。
她一步步退到宫门,他却似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步都动弹不得。
她就要走了,今日之后世间也许再无她口里的诚郎,也再无燕莎国的小女郎,有的只是祈国的皇妃,而不是他的小公主,也不是他的珠儿。
巨大的悲痛席卷了赵至诚整个心脏。却也让赵至诚猛然惊醒,今日孤苦尚需今日解,明日的滔天洪水自有明日的法子!他赵至诚什么时候连一个女子都不能爱了!
去他妈的世间礼法!去他妈的百姓悠悠之口!老子今儿个就是爱上了,谁又能奈我何?
赵至诚疾步上前,握着百里珠的肩膀,将正要推门而入的百里珠一个回旋扯进了他的怀里。
他用披风将两个人的头严严实实盖着,便再也顾不上其他,双手捧着百里珠的脸颊,狠狠吻了上去。
似是啃,更似咬噬,趁着百里珠呜咽的间隙,撬开了她的牙关,舌头猛地钻了进去,急不可耐地吮吸着,纠缠着她的小舌,不停的攫取着她口腔里的空气。
百里珠被吻的头脑发胀,回神后,双手紧紧缠着赵至诚的脖子,将自己更深的送进赵至诚的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