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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节

 

虽是句奉承,她语气俏皮,更像是句顽笑。李敬思心下开怀,恩怨俱放,自在吃喝了些,家常几句,接过先前话头道:≈ot;你一说还真是……

以前与人说话,我总恐怕答晚了让人不喜。现在觉得,比起答的快,还是答的好更重要。要想答的好,那必须要深思熟虑的。≈ot;

薛凌捏着筷子,仿佛刻意迎合,转了圈眼睛才道:“你说的对,也不对。”

“哪里不对。”

“答的好固然更重要,可若是一个人让你畏惧,你哪还顾得上好与不好啊,只想赶紧回了他免的得罪。依我看,”她笑道:“明明是李大哥今时不同往日,人贵,语自然迟。”

李敬思哈哈,承让道:“你倒哄起我来了。”

薛凌复去夹碟子里几条酥鱼,笑道:“说什么哄不哄,逗趣罢了。既是天晚欲雪,我且先安排人备着,免了李大哥回程路上受冻。”

李敬思忙推辞道:“不必麻烦,车上一应不缺。”

薛凌又笑:“是我忘了,还怕如今你冻了去。”

话说几句,她续提起那些旧事。自识得霍云婉,京中诸家皆已分明。薛凌道:≈ot;有了皇后帮手,我对宫里和霍家皆是了若指掌。

雪娘子一事,也是霍云婉一手促成,可惜那件事并未置霍云昇于死地。又因着霍家和拓跋铣有来往,我往胡地走了一趟。

最终拓跋铣弃了霍准与我连手,再往后的事,也无太多需要与李大哥讲的了。你若有何不明之处,再问便是。≈ot;

李敬思吃喝间仅问了下拓跋铣为何放着霍准不要,非得选薛凌,听上去就不符合常理。薛凌将石亓摘除,只说利诱威逼兼有之,关键还是拓跋铣此人全无道义,谁能帮他达成目的,他就帮谁。

李敬思仍有所想,然一阵窸窣后,便见窗外飘白。今日在壑园呆的实在久了些,他按下疑惑,又吃得稍许,赶着跟薛凌告辞。

此间已晚,再留无意。薛凌先起了身说送,李敬思跟着起身,迈步要走,大抵是饭菜用后,觉得口渴,刚好茶桌上水没收,看着已是凉透了。

他大步过去,不顾丫鬟叫喊,抓起茶碗一饮而尽,顿感爽利,笑道:“这还真是不错,你说叫什么名儿?”

薛凌笑道:“是二月春,梁最好的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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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路岐

她也开始习以为常的逢迎,看李敬思满脸赞许,忙道:“我让人取些一并带回去,虽然李大哥府上不缺物件,总不能我心意不到。”

李敬思搁了茶碗笑道:“算了算了,我不爱喝茶,苦滋滋的喝不出个好来。刚吃了饭,嘴里发咸,喝杯凉的解解味,走吧走吧。”

薛凌笑笑没劝,二人出院门时,已是飞雪大作,少不得又感叹了两句这天实在变的快。廊檐遮着原不会淋雪,薛瞑还是撑了伞来。

本有丫鬟也撑了一柄站在李敬思身侧,不知他作何用意,只道无需如此娇贵,且走着便是。薛凌心领神会,遣了丫鬟离去,回廊里便是三人同行。

她猜是李敬思还有些话说,果见丫鬟一走,李敬思便说起司天监卜卦一事。岁寅甲子,万物剖符,主兵祸天灾。

当初这卦辞,也传到了薛凌耳朵里,她不屑一顾,现儿李敬思再问,二人俱有些在意。胡人扰攘不断,黄家兵祸又兴,近日雨雪连绵,岂不是正好应了那卦?

李敬思皱着眉,边走边问:“难道世上,真有鬼神之说?”

夜风将三两片飞雪吹到他额间,好似在刻意提醒,正月这个气相,正是天灾无疑。薛瞑将伞斜斜挡着右方,老老实实遮住薛凌上半身,走出几步,才听她道:“我父亲说,为官之人,还是少信些鬼神好。”

李敬思稍放下些,道:“我以前倒也常听人说,如果人被淹死在河里,就要做个水鬼,一直在他的死地等着,直到将另一个人拖下去作替身,原来那个死者才能转世投胎。”

薛凌噗嗤笑,偏了头揶道:“这鬼可真是因地制宜,在河边就是被淹死了要找替身,在平城就是被狼咬死了要找替身。得亏淹死的咬死的都好找,他要是个喝水呛死的,那可得等上千儿八百年。”

李敬思也被逗的笑,彻底放下心来,跟着薛凌调侃道:≈ot;可不是你这种说法,淹死的咬死的反而难找,你想想,人不去河边,那水鬼也没招,不去野外,狼就遇不上了。

可人哪能不喝水吃饭,一喝水,那呛死的鬼就有办法害他。这鬼找替身,可不是傻等着,是要主动害的。

我本也不多信这东西,只是觉得奇怪,怎么好像每个人都在传呢。≈ot;

薛凌仍在笑,虽还嗤之以鼻,语气却不如先前笃定,瘪嘴道:“怪力乱神,止小儿啼罢了。真有鬼神之说,世上哪来那么多不平之事。”

李敬思聊加附和,再过走廊,行至角门处,李府的车夫已在外院小屋里候着。寻常车夫都只有在门外等主家的份,只壑园周到,眼见着耽搁久了,即赶忙将人请进来吃了些。晚间下雪,又着丫鬟送了炭火热汤。

对于车夫来说,真是个此间乐,不思蜀。薛凌三人都到了跟前,小屋里人才站起,见是李敬思要回,忙点头哈腰出来。

底下人如何,李敬思尚未到计较的地步,今日虽是耗了整个下午,到底喜悦居多。难得薛凌与他推心置腹,纵有些言行不能苟同,好歹二人,以后就真真站在一处了。

他看薛瞑腰间那坠子晃荡,对着薛凌笑言道:“你挂不得物事,改日我送对儿襟扣与你,也是鱼儿熊掌,好看的紧。”

薛凌指着屋外道:“改日的事改日说,今日雪大,李大哥早些回吧。”

李敬思喏喏称好,薛凌伸手从薛瞑手上接了伞,撑着转身自然将李敬思遮于伞下,笑道:“虽不惧风雪,然人言可畏,让我送李大哥一程。”

李敬思本有犹疑,听薛凌一说,顿时了然。他堂堂京城兵马司的统领,如果从壑园冒着雪上马车,给人瞧见了,确实可畏。

外头又风言传他与壑园小娘子有情,寻常人家女儿大胆,替自己撑伞才是常举。想及这些,便没作推辞,上前一步与薛凌共伞。

出了房门,步处便是李府马车,撑不撑伞当真无所谓,然薛凌老老实实将人渡到马车上,依依不舍趴在门口念叨:“李大哥路上小心,回去了药可是要暗时喝。”

李敬思应声连连,车夫拎着刚套好的缰绳乐不可支,打了包票喊:“姑娘放宽了心,大人一顿也不落下的。”

薛凌偏头,看那马嘴里好似豆粕还嚼完,看样子壑园不仅人照顾的周到,连匹破马都当佛祖给供了起来。

那声“驾”终于想起,马随着辫子缰绳牵引方向调了弯,背对着薛凌而去。漫天飞雪,转眼就只见得个轮廓。

薛凌长长喘了口气,刚想把手放下,记起自己是在门外。转身两步进到里头,伞就重重砸在了地上。

薛瞑忙弯腰拾起,轻声道:“怎么了。”

她觉得周身无力,想就地躺下,躺个长长久久,十天半月。可惜在壑园不是平城外的草皮,旁儿还有三俩小厮站着。

她脚步不停,只想快些往自己院里去,早早爬到榻上歇着。薛瞑听见她无比疲惫的回了句:“太累了”,更像是句抱怨。

下午不过饮茶吃饼,把盏言欢,怎么会这么累呢?

薛瞑抱着伞急急追上,进了院门,果见薛凌不顾其他,直奔软塌,整个人压在上头,伏着好一阵子才有气无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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