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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嫂嫂的苗三娘开始也在一旁帮衬,直至战事结束,元家两兄弟只见老大活着回来,且落下残疾,怀里还揣着老二丰厚的抚恤金。
元家大郎留了条命,而元军却永远埋在了尸海之下,苗三娘见二房家里没了顶梁柱,又得了一笔朝廷的抚恤金,贪欲最终战胜了人性。
元家大郎元勇虽有意阻拦,但他当时病重,又落下残疾,家中事务决策权多数到了苗三娘手上,苗三娘一口一个为了孩子劝说他,说王二娘若得了他们家的财产,难保不会带了钱财另嫁他人,不仅元军的孩子会要他们来养大,还会弄丢元家祖产,元家大郎觉得苗三娘说的在理便也狠心默认了苗三娘的动作。
两人不仅质疑王二娘肚里孩子的来历,还借机吞了朝廷下发的抚恤金,最终王二娘谎称生下来个男娃,元家大郎不忍心扼杀了弟弟唯一血脉,这才勉强同意分两亩薄地给他们耕种,前提是两家提前分家,村东头的良田和现银归大房所有,而那西头缺水的两亩薄田就卖掉了所有亲情。
王二娘手脚勤快,不仅不像苗三娘说的那般改嫁,还将孩子艰难养大,元勇伤好后,虽心怀歉疚,但事已至此,王二娘的名声也再无挽回余地。
这几月,蝗灾肆虐,各州各县粮库告急,粮价更是水涨船高,元家二房早早便断了粮,只靠喝米汤度日。元二家贫,饿肚子也是常事,身子骨自然是弱得很,前些日落水受了风寒,便一命呜呼。
所以成静云此刻的处境,不仅是糟糕两字可以形容,简直就是虎狼环伺。
安好病消
“二娃,你今日感觉好些没?”王二娘端着热水拘谨的站在成静云不远处。
成静云原身因着内心的秘密,常常被村里的孩童排斥,再加上身体的虚弱,饱受轻视之苦,心灵郁结成疾。
尽管原主家有两亩薄田,然王二娘作为女子,本就比不上男子的力气,分到的土地也贫瘠不堪,还得花费精力照顾家中的幼儿。因此,每年的产量远不及村里其他人家,家中甚至连一个完整的碗碟都没有。
“娘,我只是稍感倦意,精神已好了不少。”成静云拿着有两个口子的瓦碗,饮尽碗中的热水。这几天的连续发烧使她身体虚弱不堪。她并不想莫名地死在这个诡异的异世界,现在隻想好好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
“那是娘的过错,来,慢慢躺下吧。”王二娘听到成静云带着一丝冷漠的语气,心里一紧,赶紧小心翼翼地托起成静云的身子,缓缓放下。成静云的脖颈能清晰地感受到王二娘手掌上的茧痕,她细细地观察着王二娘的面庞,不到三十岁的容颜早已布满了细纹。
以往读书时,成静云只能看到文字,虽然对男主角的行为感到愤怒,但读过便忘却。此刻,她直接接触到活生生的人,内心更加感动。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对这个世界并无多少眷恋。她倾听着王二娘轻轻呼吸的声音,感受到了王二娘给予她的安全感和宁静。她体会到了世界上最温暖的力量,那便是母爱的力量吧?
成静云的心境无比宁静,眼皮渐渐沉重,王二娘身上虽然满是补丁,却一尘不染,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成静云便这样闻着那股清香,再次进入沉睡之中。
或许是成静云命运坚韧,她也有意识的用糖加盐给自己调製糖盐水补充营养,靠着糖盐水艰难地熬过了生死关,躺卧了大半个月后,她的身体逐渐康復。
看着王二娘提着木桶走进院子,成静云立刻走上前:“娘,我来吧。”此刻,她早已将王二娘视为真正的母亲。
王二娘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但脸上洋溢着笑容:“没事,你的身子还未痊愈,快回屋休息,免得又染上风寒。”
原主对王二娘心怀怨气,而王二娘自知对女儿有所亏欠,母女之间说话略显客套,关系也并不融洽。
然而,自从成静云醒来后,她变得更懂事,性情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这些变化让王二娘整日都笑容满面,虽然日子依旧清贫,但对未来也多了些期待。
只要她能将娃儿养大,即便将来要面对官兵的追捕,她也毫不惧怕。一切过错都是她一个人承担,只要她的娃儿长大健康,她的生命就有了意义。
“那我来帮你擦擦汗吧。”成静云进屋想找块干净的绢布,但是放眼望去,房内连块完整的麻布都难以寻到,只能从床边摸出一块打着补丁的破布,心中叹息,无奈的拿着走出屋子。
“娘,来,我给您擦擦。”成静云三两步走到王二娘身边。
“我,我自己来,”王二娘受宠若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接过成静云手上的麻布,脸上笑的褶子都在发颤。
“那我帮您提水入屋,”成静云伸出手欲取桶,王二娘连忙将麻布放到木桌上,伸手拦住她的手,皱眉道:“你身体虚弱,这些重活我来就行。”
成静云却坚决不从,高举着小拳头说道:“我能行的,且身子多动一动,也会更皮实些。”
“你一个女孩子,何需如此”王二娘心中虽这般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至少在成静云成年之前,家中只能仰仗她扮演男子的角色来维持生计。否则,他们这样没有男丁的境况,怕是连最后的薄田都分不到。
自己改嫁受委屈就算了,但作为继女,她听闻过无数的不幸下场。不是典卖了当丫鬟,便是许给富贵人家做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