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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那张只看前路不看她的脸上明明挂着笑,秋露腹诽他口是心非,搬出杀手锏:“怎么办?膝盖好像有点痛。”

这招百试百灵,前方的人回头望来,她弯腰揉膝盖,愁容满面掀起眼,可怜兮兮地等他靠近。

“刚才你不是说不疼?”

“我只记得我说了想你。”

谢观棋果然往回走,她装作疼到脚底不稳扑他身上,额头忽地被他曲指轻碰。

秋露:“刚才是腿痛,现在是头——”他即刻朝前一迈握她后颈压在胸前,外套上的松木清香在鼻尖撞开,那些打算用来闹他的小计谋烟消云散,她毫无原则地弯眸抱住他。

“痛就对了。”某人低声喃喃,“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

……

谢总监等来了约会的人,小妻子也找到了丈夫。

秋露左手被谢观棋牵握,右手拿着泡芙咬一口。

“今天是香香老公。”

“嗯?”

“不过一会儿我们吃完螺蛳鸭脚煲,可能就不是了。”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老公,今晚帮我吹吹膝盖呗,这样就不痛啦。”

“好的,今晚捶捶你。”

“是吹,吹气球的吹!”

“是捶,捶小猪的捶。”

商场附近有一座小公园,两人散步途径里面旧的滑轮场,如今已是广场舞爱好者的聚集地。秋露被热闹的氛围吸引,拉着谢观棋加入队伍后排,胡乱跟跳。

他跳不起来,却没松开她的手,只是无奈地看她玩耍:“这回膝盖不疼了?”

白蒙蒙的路灯在滑轮场外围,场内光线极暗,外圈的台阶上分散坐着路人,他们或是注视场内跳舞,或是交头聊天,夜晚的一切在徐徐的秋风和回荡的音乐里显得那么舒适又自由。

漆黑的小世界里,除了同行的人,谁也不认识谁,秋露一个旋转扑进谢观棋怀里,戳他胸口说:“反正每晚你都会握我的膝盖,顺便吹吹也不过分吧?”

“我什么时候握你的膝盖?”他笑,一半声音淹没在乐潮里。

“还装?你握得可开心了。”

谢观棋俯身近她脸颊旁:“握的不是你的腿弯?”

秋露脸一热,另只手握拳想捶他一记,他掌心包住她的拳,顺势捉她手臂绕到腰后。场内一曲终了,舒缓的下一曲回荡上空,是九十年代的那首《同桌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场上变成双人舞,大抵是这首歌勾起过往回忆,还有一些人从看台上下来,或男或女,手牵手加入。

秋露侧脸贴谢观棋胸口,两人在晚风里互相搂抱着彼此,伴随着悠扬的歌声,在毫不起眼的人群一角慢慢晃着脚步。

她轻声道:“虽然我入职创汇只有五个月,但我挺喜欢这里的,没有复杂的人事关系,也没有多余的琐碎杂事。”

“嗯,我知道。”他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不是老板,可能无法和他感同身受。看他的合作屡屡碰壁,熟人介绍的项目也因为大环境搁置了不少,但碍于人情也没办法说什么。”秋露惆怅地说,“他头顶那几根毛,真是越来越少了。”

谢观棋右手摸了摸她的脸:“才来五个月,听上去倒像工作了五年。”

秋露抓握住那只手,在他怀里仰头:“所以我才不想在付费短剧项目敲定之前,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老板,我怕他觉得这里面有不公平的成分在,心里会过意不去。”

“人情债最难还,不过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谢观棋说,“参与项目竞争的工作室不止创汇,所有方案需要公司高层讨论后投票表决,我们会选择综合实力最匹配的工作室签约合作。”

秋露点头:“我明白。”

谢观棋微微笑着,瞳仁在月色里格外亮:“既然你喜欢创汇,就该对你的老板有信心,虽然他常年单打独斗,但积累的作品成绩显著,人家的大学毕设在百度百科还能搜到。”

从以前就是这样,秋露喜欢和谢观棋聊天的感觉,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家庭或是生活,她总能在交互的对话里得到来自他的鼓励、指引、教导……两个不同灵魂之间思想的碰撞,让她为之沉迷、沦陷,有了身心的归属。

“眼巴巴地盯着我,又想提什么要求?”谢观棋双手捧住她的脸,朝中间轻轻一挤,“其他事都随你,只要别在我工作的时候捣乱,我就谢天谢地。”

秋露被他挤得嘴巴嘟起,话语含糊地说:“其实,我好想让大家知道你是我的老公。”

他稍顿几秒,各种情感汇聚心头,双臂收紧把她抱在胸前,唇碰了碰她的发顶,低声说:“是我比较想。”

“你放心,写字楼里没有瞒着你的人。”她的语气突然愉悦起来,“你是我最爱的老公。”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秋露也跟着小声哼唱起来,想起什么又开始笑:“没有我,谁安慰爱哭的谢观棋呢?”

抱着她的人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这句话。

歌曲进入最后的高潮,场上竟传来合唱声:“那时的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谢观棋始终沉默着。

今天在商场里,点开她的微信前,玻璃幕墙折射晚霞的一道光,避光抬头的那一瞬间就看见她摔倒的画面。那一刻后背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刺痛感,像回到大二那年暑假。

得知她和朋友爬山时摔伤了腿,他直接从兼职的地方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跑进诊室时,窗外的阳光刺进他眼底,奔跑的灼热感让他的后背持续发烫,伴随着电流刺痛的感觉。

休息床上的女孩看见他来时,立刻笑着对医生说:“我家属来了。”

“你是她哥哥吗?”医生问道。

秋露见他胸口起伏喘气,始终盯着自己不说话,便替他回答:“他是我男朋友。”

医生了然,对眼前的高个男孩子说:“去窗口缴费可以用医保,然后拿凭条到二楼药房取药。”

谢观棋哑声开口:“她怎么样?”

“膝盖小腿破皮出血,半个小时后拿片,如果骨头没问题就行,之后定期换药。”

早上几番叮嘱送她出门,下午就摔得一腿伤进了医院,偏偏她楚楚可怜仰头望他,嘟哝着要抱时,那些说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抱了也嫌不够,身子一个劲往上抬,咬唇悄声说:“亲一下呗。”

“这是医院。”谢观棋掌心按住她额头。

“这里是休息室,没人。”秋露抓住他的手晃了晃,摔跤的人没有哭脸只有笑,“亲我一下,说不定就不痛了。”

她膝盖腿上有伤站不起来,他制伏她轻而易举。两人一站一坐,谢观棋把秋露圈在怀里,有片刻失神。

他在那一瞬间想起从前,他的父母也曾像现在这样,一个想亲一个故意不让,在家里亲密打闹,七八岁时的他围观这样的画面还会起哄,然后三个人笑着抱在一起。

可后来,他们都不在了。

“谢观棋,”秋露的笑渐渐敛去,轻声开口,“你怎么哭了?”

他垂眸凝视她的眼神,安静而怅然,她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湿润。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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