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车技更烂。”白焰幽怨的声音飘入耳中,有气无力又小声,秋露看着窗外装耳聋。
“让大家见笑了啊。”伍通主动挽救落魄局面,“秋露说能找人解决车爆胎的事,我还以为是她有朋友在附近,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谢总监说他前几周开车来过这边,比较熟悉。”小许笑答。
话匣子打开,车里两位领导顺其自然地从闲谈过渡到业务范畴。秋露胡乱翻包,把她的晕车救命神器往后递,小声说:“好吧我承认,这车开得比我的稳,你肯定不会想吐了。”
“那我真是谢谢您咧。”白焰皮笑肉不笑地接下风油精。
伍通一贯能说会道,秋露自觉退居聊天二线,光明正大打量车内众人,在提到意潮或是项目时,她会连问带夸地互动几句,不止是小许,开车的男人也几次引出唇边笑意。
谢总监,脸蛋漂亮像画报上的人,气质成熟温润却总透着距离感。
她若有所思地低头看手里的奶茶,这一杯单独分装,和其他两杯口味不同。
年轻人的酒桌文化讲究不大,加上都是要开车的人,一整晚以茶代酒,从业务项目聊到兴趣爱好,氛围融洽,就是有个消息让伍通呛咳几声:“谢总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已经结婚三年了。”
谢观棋微微颔首,单手搁茶杯,伍通后知后觉瞟到他无名指上的银色婚戒。
算算时间,他今年二十六七,大学毕业没多久就步入婚姻殿堂,看不出他是一个迫不及待渴望成家的人。
伍通初断:“你们双方应该是同学吧?”
“小时候就认识。”谢观棋难得露出一丝笑,“一起长大的。”
难怪,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缘分,伍通感叹:“看来是一辈子最难遇到的青梅竹马,天时地利人和啊。”
他突然想起什么,指着一旁的秋露说:“我们的编剧也是年纪轻轻就结婚了,老公是她同学。”
秋露拿起奶茶咕噜喝两口,三分糖去冰,还有她喜欢的黑糖珍珠。谢观棋含笑说道:“其实我的助理小许,去年也刚结婚。”
小许被点名,朝众人点头示意。伍通没忍住笑起来:“这么看来,在场只有白焰一个单身啊。”
秋露弯眸:白焰,惨兮兮。
白焰冷笑:我单身,我自豪,我做自己的依靠!
伍通长叹:既然都是已婚人士,看来今晚可以早点撤了。
……
饭局接近尾声,秋露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手机里“三个臭皮匠”的群组已经聊开,话题的展开始于伍通的一条信息。
他发的是:我猜没有下半场了。
白焰:哦豁。
伍通:刚才我不小心瞥到谢总监的屏幕,他老婆发信息问要不要一起回家,看来也在附近。
胸腔那颗心一跳一跳,伴随着沉闷的起搏,秋露缓缓敲字:?
伍通紧随其后:他老婆好像叫什么小珠。
白焰:啧啧,小猪,有情趣啊。
白焰:想不到谢总监看着像禁欲系,私下里这么火热。
秋露背靠拐角白墙边,抿了抿嘴角,手指反复捏着耳垂,在想发点什么跳过这个话题。
伍通:(一拳捶你脑壳)表情包。
伍通:说了是小珠,不是小猪。
白焰:(鸭鸭无语)表情包。
白焰:哦,那就是人家老婆叫小珠呗,珍珠露珠小珠笨猪,都是“zhu”啊。
陆续有人影和她擦肩而过,秋露一双眼盯着手机屏,生怕弹出点爆炸揭秘消息,步伐龟速往外挪,急中生智编辑信息。
都是有家庭的人,大家都早点……秋露默念打字,墙角尽头拐进一个人,迎面朝她而来。她余光一瞥,看见白衬衣一角,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无名指套着一枚素净的银色婚戒。
“想什么呢?”人停在面前,声音响在头顶,很悦耳。
秋露仰头,对上一双端详她的、漆黑的眼。壁灯的光折射进眼底,让她想到浸泡在池底的黑色鹅卵石,泛着润泽的水光,静远而深不可测。
她张了张唇:“谢……”
“谢什么?谢总监,谢观棋,还是谢谢您?”
见她面上仍带着偶遇的惊讶和懵懂,他微微叹气,说话的语气和整夜的沉稳高冷截然不同。
“整天迷迷糊糊的,是不是又想用你的小脑袋去撞人?秋小珠。”
观棋不语(2)
怎么会是“小珠”呢?
秋露明明记得前几周晚上趁他洗澡时,已经亲手把备注改成“老婆大人”,以防他觉悟不够总想修改,每晚她都认真检查,浅浅说教,必须确认这四个字还在后,才能让他亲亲抱抱。
她嘀咕:“幸好是‘小珠’,多个‘秋’字,说不定就露馅了。”
“又在叽叽咕咕什么?”谢观棋问。
装了大半天陌生人,可把她闷坏。秋露迅速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虎扑面前英俊的“白衬衣”扭蹭两下,期待地压低声音:“谢总监,今晚的工作结束了吧?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我的老公?”
谢观棋脸上是意料之中的笑,抬臂圈住她:“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家?想让谢总监载你,还是老公载你?”
“今晚谈的项目,你初步评估后觉得怎么样?成的几率大不大?”
“这件事和我刚才的问题有关?”
“大有关系。”秋露悄声道,“如果能成,你就是谢总监,不能成,我就找机会告诉他们你是我老公。”
他微微挑眉:“还没改变主意?”
“当然啦。”她食指戳进他衬衣缝隙,轻勾慢挠,“能成的话,以后就是甲乙方关系,我们是靠真本事,不想变成关系户。”
走廊的光线像被密网罩住的油灯,让他的笑变得朦胧又神秘。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即将抵达墙边时,谢观棋才松开搂着她腰的手,轻声道:“回去吧,小编剧。”
……
小许的同事已经把爆胎车处理好,重新停放楼下停车场。伍通和小许顺路,谢观棋开车搭白焰和秋露。窗外时而飘进来的桂花香清甜如蜜,驾驶座上的男人沉稳俊朗得让人心跳砰砰。
秋露在心里倒数白焰即将下车的时间,白焰则浑身舒坦,大赞谢观棋车技一绝,让下午吐了三回的他重获新生。
提到这茬,秋露稍显心虚:“你不是都用了晕车贴吗?”
“就你那忽停忽飘的技术,我用十片都不管用。”白焰低声吐槽,清了清嗓子又说,“还是谢总监的车技好,流畅丝滑,如鱼得水,我觉得自己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秋露:“这话听着真奇怪,‘车技’这个词不能乱用。”
况且要想全面评价谢观棋的车技,还得是她。时常接送,夜夜共枕,白焰只观皮毛,观不得全貌。
白焰:“是你心思不纯,我就用,我就想夸谢总监。”
秋露别过脸看窗外,车厢内只保持短暂寂静,白焰没放弃继续聊天的念头:“谢总监,你的妻子跟你是同行吗?”
经过整晚观察,这位谢总监逻辑缜密,态度温和,工作严谨,除了谈论业务以外,唯一能让他有兴趣谈论的话题,就是在不过度涉及隐私的基础上,提及他的妻子。
白焰用他三脚猫的玄学占星技术,初断谢总监日后一定大有作为。妻就是财,爱妻的男人财运旺,谢总监年纪轻轻就是公司高层,想来和他的妻子是互旺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