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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他指间,把玩着一枚浅蓝色的芯片。

那是只有安斯图尔内部机构才会掌握的机密芯片。

“你到了吗?”

忽然,车内的广播突然传来驳杂的调试音,几秒后,一个破碎的公鸭嗓出现。

谢敏扫了一眼后视镜,对空无一人的街道颇为满意。

“别急,很快。”

天色暗了下来,厚厚的积云压迫大地,萧瑟的风卷拂过空荡荡的道路。

这里是十几年前的一处交战区,倒塌的民房随处可见,破碎的砖瓦、毁坏的围墙、疮痍遍地的荒草园。

谢敏将车停在一个被遗弃的教堂前,它的尖顶被炮火炸灭,七彩玻璃蒙上厚厚灰尘,锈蚀的荆棘围栏下杂草丛生。

特工挺拔的身影在门前停滞几秒,而后,他穿过荒败的大厅,阴影从梁木投下,模糊了他的面容。

“你比约定时间晚了两分钟,银。”

突如其来的公鸭嗓令谢敏抬起头,祷告神像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把玩着一枚崭新的硬币,他不耐烦地抬起头,眸子盯着从容赴约的谢敏。

银,这个名字谢敏许久没有听到了。

在安斯图尔,人们称“零号”的现任领袖为谢敏。

在卡纽兰封控区,人们唤“殉道者”中战功赫赫的某个干部为银。

“怎么是你,今天来的不该是邮差吗?”

谢敏又向前一步,他倚靠在最后一排座椅的扶手上,不着痕迹地打量周边环境。

“邮差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同样可以胜任此次任务,还是说,你见他有特殊目的?”男人蹙起眉。

“别误会,只是消音器传达的信息是邮差会亲自前来,我怕是我解读有误,再说前段时间在曼德城,我和邮差短短碰了一次面,他不像临时有事的样子。”谢敏若有所思地道。

男人脸色一黑,“计划临时有变而已。”

“你们接头方的计划总是变来变去,我这里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不惜被傅闻安发现,也要出来给您送消息。”谢敏晃了晃手中的芯片,讥诮地吹了声口哨。

“您看,我对封控区和子爵的忠心天地可鉴。”谢敏感慨一句。

“计划并不总是那么完美,随机应变不也是卧底的职责吗?还是说待在安斯图尔这么久,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银?”男人不屑道。

“我的身份还不需要你来提醒。”谢敏脸色一寒,手腕轻轻一震,芯片飞出,划过一道难以看清的冷光,正好落在男人手中。

在曼德城,背着吉他包的狙击手,是封控区传递给谢敏的交接信号,而后通过消音器的暗码,谢敏收到了“殉道者”的全新任务指令:

邮差带领的第四小队将于不久后佯攻特定地址的装甲仓库,届时将进行情报交换。银需提供安斯图尔的矿石储存分布图、外部驻扎团的实力报告、即将用于城邦贸易会议验收的货港情况、执政官城堡的详细地图兵力以及执政官最近的行程。

不得不说,封控区要的实在太多了。

自从上次谢敏传回“零号”的各基地地图与防卫人员明细后,封控区的野心便膨胀了起来。

又或者说,早已按捺不住的“殉道者”才显露出自己的贪婪。

“子爵要的都在里面,但执政官城堡与执政官的信息,恕我无能,我潜入的是零号,并非执政官城堡。”

谢敏抱臂,淡声道。对面的男人正在收芯片,没能察觉谢敏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获取情报是你的使命,至于你为自己开脱的说辞,我会一字不落地禀报给子爵。”男人深深地看了谢敏一眼。

眼前的卧底此时如水中浮萍般懒散地倚靠在扶手上,他甚至盯着自己鞋尖上的灰尘,时而偏头,从狭长的眸子里投出难以分辨的目光。

他是瘦弱而腐朽的,即便穿上挺阔的军装,裁剪整齐的线却无法抻直他浸在血污里的心。

男人知道,银是在活过“血腥放逐”的人。

作为封控区内众多暴力组织的领导核心,“殉道者”为了培养足够对抗安斯图尔的干部,会抓去无数流浪的孩童进行非人的折磨与训练,每五年进行一次“血腥放逐”,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得到重用。

那年的“血腥放逐”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惨案。

三千一百六十名经过特训的儿童相互残杀,最后只有三人活下来,分别是如今的“殉道者”领袖——“子爵”,子爵最得力的属下——“邮差”,“殉道者”的刽子手——“银”。

相比以往的三十人存活数,某些本该活下去的人也被一并斩首。

子爵与邮差始终忌讳提起那场“血腥放逐”,唯有银,将此事作为谈资。

“你说血腥放逐我杀了多少人?”

只有十二三岁的银坐在脏污的运货车里,“殉道者”其他的成员都默默吃着发下的口粮,车内光亮晦暗,他们却一眼看穿了银脸上的不屑。

“两千多?记不得了,谁会记死人?”银说。

“银,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其中一个人问道。

“像我一样?”银愣了一下,年幼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解:“为什么要像我一样?”

“能得到殉道者的器重,你已经是三众臣的一位了吧?是干部吧?”那人又道。

“干部……”银盯着手中的干粮,干涩而难以下咽的人工食品能保证人的基本存活,却毫无口感可言。

正如他的生命,除了杀戮带来的血腥与偶尔良心跳动的疼痛感……不,良心哭喊的声音也已经,完全抵不过刀刃破开喉管的响声了。

“你不配像我一样。”银抬起眼睛,如一头冷酷的凶兽。

发问的人恼羞成怒,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受到如此羞辱,他刚要站起来,只见眼前的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颈侧抵住皮肤的冷锐感。

那人膝盖一软,胡言乱语,只剩求饶这一句话可讲。

银动了动手中的匕首,他蹲在那人身后的箱子上,用利刃的侧面挑了下那人的下巴。

“所以我才说,你不配。”他竟用带着笑意的嗓音道,看似调侃,实际手中的匕首已经舔出了血。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等我请你喝茶?”

一如曾经的戏谑嗓音拉回了男人的神智,他蹙起眉,脖颈上当年那道伤口似乎还在淌血。

他并没回话,只是看着谢敏的脸,仿佛能从他漫不经心的神情中看清某些东西。

银在“血腥放逐”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银当年为何在成为干部后,自请成为卧底,潜入安斯图尔?

要知道,卧底的危险性可远比在“殉道者”内部做干部要大得多。甚至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位干部主动承担卧底的职责。

因为卧底,生来就是忠心者的坟墓。

过了几秒,男人垂下眼眸,窗外的风猛地一刮,几片碎玻璃咔哒一声,在地上炸了个粉碎。

谢敏的神色猛然一凛,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烦躁地轻啧了一声。

可男人并未注意到。

男人转身要走,可是,他听到了枪上膛的声响,咔哒一声,在如此压抑的环境里,如同死神敲起三角铁。

砰——

一道火线迸发出,直直穿透男人的后脑。

他努力睁大眼,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温热的血液和其他组织物奔涌而出。

枪响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每一发都打在肉体上,让沉重的身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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