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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采×月泉淮】(淮右)不夜侯 (上)

 

接到茶园被烧的传信时,谢采正在檐下看月泉淮指导谢奕习剑。

谢奕接触剑术本就晚,天资又不算顶尖,这场教学于他而言可谓是煎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自家老爹只会在一旁看热闹,就熄了求救的心思,面如死灰地由着月泉淮磋磨。

听见有人急报,谢奕木然的眼中才终于燃起一抹亮光,巴巴望着谢采。

谢采听见消息,本只想自己走一趟,可一回头就看见谢奕那可怜兮兮的狼狈模样,他不觉失笑。挥退来人后,朝正在武力纠正谢奕身法的月泉淮笑道:“月泉宗主不如先给些时间让他自行领悟。小儿愚笨,如此强行传授,怕是欲益反损,劳而无功。”

月泉淮对谢奕习武的进展确实不满,但也知此子为天赋所限,不能急于求成,便收起手中招式,轻巧跃至谢采身边,取过一旁的绢布拭手,朝谢奕说道:“今日到此为止,你先自己练习吧,如有疑问再来寻老夫。”说完,也不再搭理朝他作揖行礼的谢奕,转头问谢采:“可是发生了甚要事?”

“小事,北边斧斤帮掌管的茶园日前失火,烧了些茶田。月泉宗主在这处呆着也无趣,不如随我去看看?”谢采答道,而后给谢奕递了个眼色,让他先去歇息。

月泉淮左右无事,也就应下谢采的提议,与之同行。

出事的茶园在百溪以北数百里外的武夷山脚下,快马急行翻山越岭也需两日。谢采确实未将此事放于心上,二人并不着急,游山玩水,于千岩万壑间赏尽初夏时景才悠然抵达。

马蹄尚未踏进茶园,园中管事便激动迎上,口中求神谢佛不停,直呼“终于到了”。

茶园被烧一事,可大可小,他本已与斧斤帮帮主商量好对策,只等谢采过来。可这新任的谢阁主生生晾了他们数日,原本他心中就发虚,在这漫长的等候中更是将他架在火上煎烤,熬得他焦躁不已,满嘴燎泡。

谢采却慢条斯理,全然不在意那管事的焦急,只是轻飘飘地说句:“山路难行”,就将对方打发了。

管事心中即使不忿也断然不敢朝谢采发泄,只能压下怒气,陪着笑将谢采与月泉淮请进庄子。

路上他给二人大致介绍完茶园的状况后,就急赶着将责任摘出去:“现在正是芽叶抽条颖拔之时,早先春夏交接,雨雾绵绵,我们茶园上下就等着开云晴日采茶呢。可谁知晴日没等到,茶田里却先走了水!”管事说话间捶胸跺脚,好不痛惜。

“既是连日阴雨,这茶田又是如何失火的呢?”谢采很是淡然,也不避讳旁人,扯着月泉淮的衣袖径自入厅在主位落座。

这新任镇海阁阁主与北地月泉宗宗主之间的风流轶事,在百溪人尽皆知。管事不是江湖中人,渤海国距离此地遥远,他并不知月泉宗宗主到底是何分量。此刻观那名男子年轻俊美,虽气度不俗,但只当月泉淮伴在谢采身侧是以色上位,对其并不重视。

“是有贼人蓄意放火!”管事只是草草看了月泉淮几眼,赶紧给两位端上茶碗,回复谢采,“贼人趁夜深,迷晕园里的守卫,浇油添柴,点火烧毁了百亩茶田!”

谢采捧杯轻嗅茶汤,也不入口,问道:“这么大阵仗,那你们可有将贼人捉住?”

管事当即跪倒在地,俯首道:“当时兵荒马乱的,我等都急于灭火抢救,一时不察让贼人给遛了。可小人知道是何人所为!茶山境的人近期一直在茶园附近徘徊,定是他们伺机报复。”

“茶山境?”月泉淮觉得这境社名称有些耳熟。他浅呷茶汤,眉头微皱,显然是对其滋味不大满意。

谢采唤人将茶撤下,并替月泉淮解惑:“您此前偏爱的茉莉花茶便是茶山境的特产,他们早些年就已离开百溪境内。如此说来,这处原本便是他们的茶园吧。”

“那……还是您未至百溪时的事。他们走后,茶园这几年一直是由我们斧斤帮搭理。”管事抬头见主座上的二人对茶汤不满意,慌忙问道:“今年新茶还未采,这虽去岁的贡茶,也是上品,不知二位有何不满之处?是烘烤煎煮的火候不对,还是投盐滋味不足?小人这就换人再煮。”

谢采抬手止住管事的动作:“不必,谢某与月泉宗主皆不爱饮调盐的煎茶,管事不必费心。”

管事有些懵怔,他经营茶园数载,以茶为傲,园中茶饼香醇,茶娘烤、碾、煎茶的技艺精深,每年不少爱茶风雅之人慕名而来,他们无对自己的茶不赞叹,未想到却在谢采这糟到厌弃。

他只当是谢采故意寻由头给自己下马威,顿了片刻后,躬身应下:“那小人唤人给您备点煮茶的山泉水,这山上泉水甘甜,也别有滋味。”

谢采见他模样便知管事心中所想,笑着道了声“有劳”,解释道:“谢某早年多行于海上,海味偏咸,故而平时爱喝些清淡无味的,实在攀附不了如今雅士们饮茶的习俗。”

无论心中如何腹诽,管事面上是绝对不敢显露分毫,只是应和:“以您之大才,自成风雅,何需效仿旁人。”

月泉淮觉得这二人来来往往虚伪得很,直接打断:“你先前提到茶山境已离开百溪许久,怎又说他们在附近徘徊烧毁茶田?当初这茶园又是怎么落在你们斧斤帮手上的?”

管事面有犹豫,可也觉得无甚好隐瞒的,将实情吐出:“您也知道,帮派倾轧无非为利,而且在百溪地界也是弱肉强食。茶山境的茶园能赚金银却无能力将其自保……这茶园易主是迟早的事。只是当初我斧斤帮夺得得先机……”

“照你话中的意思,如今他们是想一雪前耻,重夺旧地了?”谢采扬开扇面将话接过。

“正是如此,不然为何他们一露踪迹,这大好茶园就被毁了呢?还就在这新茶将上之际!您是不知,这次毁掉的大都是上等茶树,园内损失惨重啊!”管事挎着一张皱如老菊般的脸,哀嚎道。随即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呈给谢采。

谢采接过账册随手翻了翻,叹道:“确实可惜,今年茶园亏损不说,树毁还会影响好几年的进项,连带着斧斤帮交给阁里的份子钱也要减少许多。”而后宽慰管事道:“幸而歹几株母树无事,这几日你多操劳一些,清理后带人将茶苗再种下吧。”

“分内之事,自当尽力。您……可要去田里看看?”管事小心问道。

谢采摆手:“不用,车马劳顿,谢某有些疲惫,与月泉宗主先行歇下。茶园之事,你们自己处理便好。”

管事巴不得谢采做个甩手掌柜,脸上的褶子换了个方向皱起来,笑得极为殷勤,忙不迭地将两位贵客请至早已安排好的客房中,还招呼酒菜招待。

谢采也不欲与管事再做纠缠,随意客套几句后,便将他送走,厅中终于清静下来。

“说吧,你又有何计策?”月泉淮地斜靠于卧榻之上,懒怠开口。

谢采挪风炉入内,燃碳煮水,道:“看戏而已,算不得计策。”

月泉淮奇道:“看戏?老夫本以为这茶园是你所烧呢。”

“若谢某要这茶园,有千百种法子,犯不着浪费这么多好茶树。”谢采失笑摇头,取出自带的茉莉花茶置于杯中,而后舀沸水痷茶。

茶遇滚水,芬芳四溢。

月泉淮接过谢采分于他的茶盏,不禁叹道:“吃茶还是品其返璞归真的原味为好,层层步骤下来,反倒成了累赘。”

谢采又笑:“花茶几经鲜花窨制,哪里是原味,只是淹泡便捷些罢了……”

这时月泉淮一道眼风扫过,谢采立马收声,迅速改口道:“月泉宗主所言极是,鲜花馥郁吐香,茶叶清雅吸味,有道是‘茶引花香,以益茶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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