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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节

 

张安世冷笑道:“可为何太平府修建了铁路,却是百业兴旺,军民百姓安居乐业?”

“太平府发生什么,下官不知道,下官只知在此地,这铁路行不通。”

张安世便道:“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这是你无能的缘故吗?”

陈进业的脸色顿时苍白,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他终究摇摇头,垂下脑袋去。

朱棣这时,却冷冷道:“查,彻查此二人所言,是否查有实据。”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落座。

朱棣只默默地端坐在厅中,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陈进业。

某种程度而言,他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

他甚至隐隐希望,这是陈进业无能,或者是他贪赃枉法,才导致今日的结果。

若只是无能,是贪赃枉法,那么问题就好解决,这铁路修不成,责任就是他这个皇帝没有选用能吏,大不了,他再选一些能吏,便可解决问题了。

朱棣所惧的,却是这陈进业当真两袖清风,至少……绝不属于那种贪赃枉法之徒,因为一旦如此,那么……可能他的银子……就全部真的丢到水里去了。

连一丁点的水花都没有溅出来。

若连一个清廉守正的地方官,尚且都将事情办到这个地步。

那么,朱棣没了的两百五十万两银子,还有发出去的三百万两银子公债,岂不是……统统都没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随来的陈道文,已立即带着校尉们四散而去。

只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

陈道文便胆战心惊地回到了朱棣的面前。

这时候,朱棣依旧闭着眼睛,陈道文行了个礼。

朱棣似有所觉地猛地张开了眼睛,却是直接道:“怎么说?”

“回禀陛下……”

陈道文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

跪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陈进业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朱棣,而后……身子已软了下来。

他原以为朱棣乃是成国公朱能,可现在……他只觉得遍体生寒,陛下……为何会出现在此?

陈进业整个人已萎靡了下去,想要张口说点什么,却是一字一句也说不出口。

陈道文压低声音,继续道:“罪官陈进业所言……大多属实,卑下在县中,四处打听,确实没有听说过他的劣迹,去岁九江府水患,他带着人亲自守护河堤,九江各县,正因为如此,也只有此县受灾最小。除此之外……”

他声音越来越低。

朱棣听着,脸色却越来越惨然。

朱棣竟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而后再次闭上了眼睛,似乎还是觉得眼下发生的事,让他难以接受。

朱棣突然大喝:“陈进业!”

“臣……臣……”陈进业匍匐在地,叩首:“臣在。”

朱棣道:“其他各县的铁路,也是这样修的吗?”

陈进业在这布满怒火的目光下,努力地稳着声调道:“大……大抵如此。”

“什么叫大抵如此?”朱棣恶狠狠地道。

陈进业道:“各县铁路,几无动工。下官倒还修了一座车站,其他各县,可能连车站也未落实。”

朱棣瞪着他道:“这三四家人,你既知道他们要贪图掉大量的钱粮,你为何不奏报?”

“奏……奏过。”

朱棣道:“给谁奏过?”

“布政使……”

“他如何回应?”

“布政使司的回应是,铁路乃陛下亲旨,关系重大,定要竭力办成。”

朱棣冷笑一声,随即道:“这样说来,这南昌府和九江府,五百多万两铁路的款项,竟都落在了此二处士绅们的手里了?”

“这……”陈进业本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好像也无话可说,便又叩首:“是。”

朱棣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太过难受,随即便继续问陈进业:“若是朝廷再拨钱粮下来,你还要购地?”

陈进业铁青着脸道:“是!”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若是不购置,这铁路就没有办法修。”

朱棣嘴角勾唇冷笑,带着几分嘲弄道:“那么你认为,还需多少两,再给你一百万两,足够吗?”

陈进业像是听不出这话里的嘲弄一般,乖乖地道:“应该够吧。”

“不够!”张安世再也忍不住地在旁冷然道。

陈进业不敢顶嘴。

张安世道:“就算百万两银子下来,购置下了八九成的土地,可最后这一两成的土地,他们只会提更高的价码,他们既知道最后这点土地,关系到了数百上千万两银子的铁路能否修成,那么就算将价格开到一万两银子一亩,甚至十万两银子一亩,也吃定了你们不敢对他们如何,所以……拨付再多的银子,也是欲壑难填。”

陈进业此时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张安世。

不过……他似乎对此,竟无辩驳之理。

朱棣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样说来,这铁路还未修,你们就要先发行数百万两的公债,那么接下来,还要从朕的内帑里掏出多少银子去呢?一千万两,两千万两?”

他反问,而陈进业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

朱棣却突然拍案而起。

朱棣面带怒色,他的双目赤红,眼里掠过重重杀机。

接着,便听到朱棣嘶哑的嗓子怒吼道:“这是抢劫,这是他们在打劫朕!”

陈进业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磕头如捣蒜。

朱棣又深吸一口气,接着便看向张安世:“说话。”

张安世也是吓了一跳,道:“陛下,臣不知……该说……该说点……什么。”

朱棣瞪他一眼,气恼不已地道:“有人在打劫朕,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安世这才结结巴巴地道:“臣……臣……好像知道了。”

朱棣怒道:“谁拿了朕的银子,朕的银子过了谁的手,所有牵涉之人,这一个个的人,谁也不可放过!”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道:“丘松……丘松呢?丘松这家伙……他不是脑子不好吗?朕现在就要用他。”

张安世一愣,接着道:“臣明白了。”

朱棣绷着脸道:“你明白了什么?”

“务求一网打尽。”在朱棣的怒目下,张安世摆正了姿态,认真地道:“牵涉此事的,鸡犬不留。”

朱棣这才收起了几分怒色,道:“明白即可。”

张安世再没多说什么,正待要出去交代。

朱棣却突然道:“回来。”

张安世忙驻足,回头看朱棣。

却见朱棣背着手,闭着眼睛,此时长长吁出一口气,似乎此时正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不对,为何……当初修铁路时,满朝都是赞同,无一人有异议?”

他顿了顿,又反问道:“为何江西铁路的进展如此的顺利?”

“又为何……铁路开修之后,江西布政使屡屡上奏,都说铁路进展神速,各部各司,却无一人有异议?”

他一连串的问出问题。

张安世想了想道:“陛下的意思是……一开始,就有许多人看到了其中的好处?”

朱棣道:“何止是看到了好处,他们是一开始就打定好了借此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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