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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节

 

他看向张安世,眼中是明显的赞赏,道:“你这个官校学堂的总教习,乃朕治官校学堂的左膀右臂,传旨,官校学堂总教习列入武臣,为从四品,其余学官,依此定下官职衔。”

朱棣说着,目光看向解缙。

解缙听罢,心都凉了。

张安世多一个从四品的总教习,其实不算什么。

他张安世毕竟乃是世侯,就算多一个兼职,对张安世其实也没有太大用处。

可问题是……这总教习,官职是与国子监祭酒官位相当的啊。

这等于是将官校学堂,参照了国子监的架构,要建立起一整套的学习机构出来。

也就意味着,这官校学堂里的许多教导、教习,也要随之依着张安世这个从四品的总教习来确定官阶。

官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将来这官校学堂将更加的炙手可热。

也意味着,朝廷正式的承认了官校学堂招揽人才的地位。

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士农工商,士人之所以成为人上人,除了他们本身就掌握了社会资源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比之其他的芸芸众生要高上不少。

这才有无数人,寒窗苦读,就为了改变自己的出身。

至于那些教习……如今竟一夜之间,有了官身,只怕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有了这个身份,也意味着他们在学里,有了老师的身份,即便是在学堂之外,也可扬眉吐气了。

解缙没有回应,表现得就像是听岔了一般。

这当然是因为解缙的心里极不情愿。

可实际上,解缙耍了一个滑头,他故意表现出来的沉默,其实就是在等,等有胆子的人,跳出来进行反对。

总算,还有人不负他的所望……

“陛下……”有人大叫一声。

此时,吴兴遭受打击,已是泪流满面,他悲怆地道:“陛下啊,不可啊……历朝历代,没有将杂学……奉为正学的道理啊……”

他是实在没有忍住。

在掐准了午时破庄子的时候,吴兴的脸色便已不对了,而现在……陛下竟开了这个金口。

这还了得?

这当真是刨根了啊。

朱棣看着吴兴,顿了顿,才一脸狐疑地道:“此人是谁?”

吴兴:“……”

这吴兴好歹也是御史出身,脸皮还是很厚的,他刚想要掷地有声地回答。

张安世却已道;“陛下,此人乃是张兴。”

“张兴?”朱棣露出古怪之色,皱眉道:“张兴又是何人?”

张安世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忙道:“对呀,臣也糊涂,这张兴是何人呢?”

“陛下……臣乃……”吴兴急了,听到张字,他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

这不啻是朱棣和张安世一起联手刨了他的祖坟。

张安世却立即道:“陛下,臣思来想去,好像朝中,真没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倒是有一个安乡伯,也叫张兴。”

“这呢,这呢……”

就在此时,勋臣之中,有人钻了出来,却就是那位正儿八经的安乡伯张兴。

这个张兴,从前乃是燕山左卫指挥佥事,因为靖难,立了功劳,封了一个伯爵。

不过在功臣之中,他排位很低,朱棣也不太看得上他。

现在突然提及到了自己,能让自己在陛下面前露一脸,张兴哪里还犹豫:“陛下,当初燕山卫的张兴在此。”

朱棣嫌弃地看了张兴一眼,眼神里大抵是,你来凑什么热闹!

张兴讨了个没趣。

朱棣道:“此张兴,非彼张兴,张卿家……既然他非安乡伯,那么此人是谁?”

张安世道:“没听说过,也不知他怎的混进来的。”

这一下子,把亦失哈吓傻了,立即拜下道:“奴婢万死,布置不周,万死。”

朱棣没看亦失哈,而是道:“既是闲杂人等,此人就不该在朕的身边,更遑论在此大发议论了。”

吴兴本就觉得这张兴二字,已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可哪里想到,朱棣和张安世可谓是坏事做尽。

他忍着难受,连忙辩解道:“臣乃都察院……”

朱棣却是一下子拉黑了脸,厉声道:“都察院,何来叫张兴之人,朕只知一个吴兴。”

“臣就是……”

朱棣随即就道:“冒认朝廷命官,可是死罪。解缙……”

解缙战战兢兢的,道:“臣在。”

朱棣沉着脸道:“朕来问你,百官名录中,可有叫张兴之人?”

解缙还能怎么说,也只能道:“陛下,只有吴兴……”

朱棣便道:“既没有张兴,此人却自称自己乃是都察院的人,冒认朝廷命官,这是何罪?”

此言一出,文臣们寒心了。

可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吴兴成了张兴,那么……吏部的百官名录里,就没有这个张兴了,按照礼法的规定,你得先证明自己这张兴乃是吴兴。

可实际上呢,先要证明自己是吴兴,表面上很简单,实际的情况却满不是这么一回事,别人指认的不算,就算你拿你家族谱出来,实则却是没有任何效力的。

你得有黄册,得有保人,得有诸多文牍。

可吴兴此前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哪里找这么多文牍来?

朱棣厉声大喝:“来人,将这张兴给朕拖出去,朕念他愚蠢,不予追究。可若是下次,还敢冒认我大明臣子,定杀不饶。”

吴兴听罢,有些绷不住,他错愕地看着朱棣。

而后,便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解缙等人。

解缙立即将目光错开。

大家夸奖你的勇气,是因为你说出了大家不敢说的话。

可是……为啥大家不敢说呢?

既然大家当初不敢说。

那么肯定有他的缘由。

比如……怕死。

总不可能,当初他们认怂,现在却突然为了你,不要命了吧。

何况这事儿还真不好说,谁要你自己说要叫张兴的。

现在果然说张兴了。

按理来说,大明确实没有一个叫张兴的都察御史,只要皇帝咬死了没这个人,你能咋说?

要争也可以,要证明也行,可今日……陛下和勋臣们现在立场一致,大家伙儿,摆明着是要为官校学堂撑腰。

这时候,不是去鸡蛋碰石头吗?

这吴兴有点懵了,看着一个个曾经对他热切的人,如今却都冷眼相看,便大呼起来;“陛下,不可啊,陛下不可如此啊……”

朱棣怒气更盛,骂道:“这哪里来的刁民,敢冲撞御驾。”

禁卫们再无犹豫,直接摘下了这吴兴的衣冠,拖着便走。

任凭吴兴如何挣扎,如何呼喊,也无济于事。

世界……终于清静了。

张安世叹了口气。

朱棣瞥他一眼:“你叹什么?”

张安世忙道:“臣在想,方才那人,倒像都察御史吴兴。”

“真的很像吗?”朱棣点点头:“朕也看着像,可惜一个吴兴,一个张兴,连祖宗都不一样。这张兴只是一个狂徒。而吴卿家不同,吴卿家是仗义执言的大臣。”

“是啊,是啊。”朱能和丘福,以及那安乡伯张兴,都跟着小鸡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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