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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梨

 

清风轻拂,水波漾漾,一双红白相间的小锦鲤,躲在睡莲叶片下自由游动。

浅浅的小池里,有红色,白色,黄色,粉红色的睡莲,在千姿百态的绽放,女人纤细白嫩的手臂在池子里拨开叶片,和纯白色的睡莲相比,还要白上一些。

池底的鹅卵石有些青苔,戚喻正一个一个的掏出来清理干净,再重新放回小池里。

男人肩宽腿长,站在她身后,被日光拉长的影子,将蹲在水池旁忙碌的女人完全笼罩。

他抬头环顾着眼前这栋小平房,两室一厅的房子,占地不大,但是布置得十分温馨。

院子倒是有些面积,但各类花卉占满,靠墙栽了一片月季和栀子花丛,成片的三角梅爬满整面墙,部分枝丫探出墙外。院子左侧有两棵桂花,绿叶青葱,未到花季。三个白色泡沫箱里培育着水仙,有个单独的爬架在门口右侧,每一层都摆满了叶叶饱满的盆栽多肉,还有其他的,他就不怎么看得出来了。

唐随遇低头,凝望着那道纤纤背影,开口夸赞,“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种的?很漂亮。”

“不是,房东种的。”戚喻头也没抬,说道。

“是个画家,来这里采风,觉得景色不错,就买下了这套房子和女朋友一起改造,他女朋友是家居设计师。”

“我就是个粗人,伺候不来这些,你知道的。”戚喻指尖逗弄着那两条小鲤鱼,“不过这两条小鱼儿是我们放的。”

“起初是看有个小池子,想养几条小鱼,可以观景。”

戚喻不自觉笑出了声,“小叶子说锦鲤可以带来好运,养着兴许会给我们转运。”

想到曲唯叶,女人语气瞬间落寞了下来,“也不知道小叶子回去澳城了没有。”

唐随遇一下子听到她连续说了这么多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镜片后的瑞凤眼,装满了藏都藏不住的笑意,薄唇微翘,看上去相当的如沐春风。

从昨天明利年他们走后,她就再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晚饭做好也不出来吃,他也不敢去打扰她,晚上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付了一晚。

乡村的夜晚蚊虫有点多,他一觉醒来就看到手背有几块红肿的地方,瘙痒难耐,他有些受不住,抓到破皮。

看到她拨弄水面的玉手,觉得水应该可以有些冰凉止缓的作用,唐随遇蹲到她身边,红肿的那只手滑进水里。

戚喻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出声提醒这位金尊玉贵的上流人士,“水脏。”

“不脏。”唐随遇觉得痒的地方舒服多了。

戚喻不再管他,扭头看回那对自由自在的小锦鲤,这才发现他手背上有几处明显是蚊虫叮咬的红印,昨天小叶子离开之后,她就一直没搭理他,回了房间之后锁上房门,没再出来。

以为他会有自知之明自己离开,谁知道今早出房门,就看到这位一米九的大高个,死命缩着身体把自己塞在一米五的沙发上,又滑稽又有点可怜巴巴。

给需要浇水的花卉都淋过一遍水之后,又把因为院子植物多,装了捕虫灯的驱虫装置清理干净,戚喻脑海中还是不断环绕着他那只带着几颗突兀红印的手。

他从小有钱有势,精致惯了,除了在床上会欲求凌乱,身上西装从来都是一尘不染,就连头发丝都精致得一丝不苟。

夏天蚊虫向来毒辣,挨上一下都觉得奇痒无比,换成是那位小祖宗,早就嚷开喊她上药还要边骂这破环境,边踹无辜的花株出气,也就他能面色无常的忍下。

戚喻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这容易心软的性格就是改不掉,烦死了。

然后还是转身进了房间给他拿止痒药膏。

“谢谢小鱼,小鱼最好了。”

唐随遇接过,没有任何意外,因为知道她一向观察细致又心软无比。淡黄色的药膏涂上红肿的地方,冰冰凉凉的,痒意瞬间得到舒缓很多,就连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的燥意都被抚慰下去了不少。

戚喻白了他一眼,自动忽视了他做好的早餐,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梨就啃,没洗。

“脏。”唐随遇伸手制止她第二次下口,拿过她手里的香梨去厨房削皮。

戚喻没有制止,也不再理会他,视线往餐桌前那里扫了一眼,起身去餐桌坐下,桌子上有小笼包和蒸饺,居然还有两杯现磨豆浆,倒是挺细心的。

戚喻捧着还有些温热的豆浆,抬起头,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你不吃?”

“吃。”唐随遇已经把那颗梨放到她手边,方便她吃。

两人安静无言的享用过早餐,戚喻有些无所事事。

这两年,她突发奇想的想写小说,把游历过的各地风俗趣事记下来,发到了一个流量不是很大的平台,然后偶尔也写写小言,甜甜的那种。也没想过要火,但是意外的收获到了不少读者,读者觉得她文笔很有趣,叙事生动。她在那个平台成功完结了三本小说,每个月能有不少进账,不止能养活自己还能有些存款呢。

然后她最近又开始做回小手工,打算给小叶子编织的毛线风铃台灯还未完工,她就离开了,只能看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可以送出去了。

戚喻看回被他放置在茶杯垫上的梨,用水果刀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他,“吃梨。”

唐随遇抿了抿嘴,摇头,“我吃饱了。”

“没事,半个梨不沾肚子。”

男人没接话,静静的看着她没错过她眼底的不爽,拿过她手里的那半个一并丢进了垃圾桶,抽出几张纸巾仔仔细细的为她擦拭黏在手心里的汁水。

“没劲儿。”戚喻斜了他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没做完的小手工继续编织,手指翻飞,两根长线来回穿梭,风铃逐渐有了雏形。

唐随遇知道她什么意思,分梨,分离。摆明了要赶她走,他就不走,她离开的这两年,他的心就像被谁剜走了一大块,空荡又痛意十足。

曾经,他也和那几个男人一样,自以为是的认为,她不会离开他们,养了两年,离开了他们,她能去那里,还能有自力更生的本事吗?

却不想,她离开他们之后,反倒过得更好,看这样子,她自在得不得了。

原以为,只有自己对她动心,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抢过来,他受够了六分之一,想抱她还要顾忌其他男人,他要她只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却没想到,她不告而别之后,以那些男人的反应来看,对她绝不只是玩物或者情人的位置。

他庆幸自己先看清自己的心意,爱就是爱,哪有什么爱而不自知,不懂爱这种说法,喜欢一个人就会无师自通。可是他还来得及将对她的爱意宣之于口,她就消失不见了。

这两年来,他一直没放弃寻找,哪怕只是一些模糊的讯息都能让他欣喜若狂,可是每次都是失望扑空。

这次好不容易他找到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同时,唐随遇也庆幸是自己先找到她。先占先机,然后把她私藏起来。

让她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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