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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节

 

再想想,这么长时间一来,天子也对镇南王的盘桓京师视若无睹,那真正的用意,其实就很明显了。

宗人令!

说岷王是镇南王害死的肯定不会,但是,要说镇南王就是在等着岷王薨逝,然后好接手宗人令的职位,倒是大有可能。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襄王抛出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其实目的未必是让所有人相信,或许他真正想要的,只是用最夸张的方式,引起朝野上下,对镇南王迟迟不肯离开京师这件事情的关注。

毕竟,如果没有镇南王的存在,那么,襄王才应该是下一任宗人令的人选,甚至于,即便是有了镇南王,在宗人令的职位上,襄王依然是有优势的。

论能力,襄王被诸王共推辅佐岷王管理宗学,本身就很能说明他在诸王中的地位,论亲缘,他是天子亲叔,更适合执掌宗务,唯一稍有缺陷的,就是他的辈分并不是最大的。

但是,朝中如今虽然没了太祖子嗣,但是,仁庙子嗣还是有的,要是单论辈分,也数不着镇南王这个旁支郡王。

当然,这些都是外在的因素,宗人令一职,说白了,也是替手执大圭的天子管理宗务,所以,再多因素,最终都要看天子的意思。

而这,恰恰是襄王最欠缺的!

所以,襄王想要赶走镇南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现在的局面,应该说,恰恰是对襄王有利的,朱祁钰也明白这一点,但是……

脸色有些不好看,朱祁钰问道。

“所以,大宗伯给朕的法子,就是在岷王新丧之时,将镇南王赶出京师?”

这话明显是反问句,真要是点头接话,那也就只有某于姓少保敢了。

胡老大人很明显不姓于,所以,他显然不可能就这么木讷的点头,事实上,就在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这位大宗伯心中已经迅速有了对策,就只等天子发问了。

“启禀陛下,出了这样的事,若不责罚镇南王,恐朝野上下有所物议,且民间议论也难平息,故而,臣以为,可令镇南王将岷王扶灵归于岷地,至于襄王,在岷王灵前闹事,和宗室大打出手,亦需责罚,臣以为,当免去襄王左宗人一职,命其回归藩地,静思己过。”

“至于京中诸宗务及宗学一事,臣以为,可交由礼部及翰林院教导考核,不必再由藩王留于京师!”

殿中静了静,朱祁钰抬头看了一眼胡濙,微微有些惊讶。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狠啊!

果然胡濙还是胡濙,不牵扯他的时候,悠悠哉哉的作壁上观,但是,既然脱不开了,那么,就自己下场狠狠的捞一块肉。

要知道,不管是岷王,襄王,还是镇南王,甚至是朱音埑,按照惯例来说,都是不应该留在京师的,只不过因为宗学的事情,重新任命了宗人令,才让他们有机会留在了京师当中。

但是须知,宗人令的设置,除了管理宗学,还会干预日常的很多宗务,而这一部分,原本是属于礼部的权力。

当时诸王皆在,为了成功把宗学建立起来,礼部做了让步,胡濙也一直都没多说什么,只当没有这回事。

可谁想到,趁着这个机会,他竟又绕了回来。

镇南王和襄王两边,不是都有错嘛,既然如此,谁都不要留在京师里,两个人不是要争宗人令吗,既然如此,那谁都不要当这个宗人令了,还和以前一样,虚设宗人府,将宗务交由礼部代为管辖,岂不是皆大欢喜?

应该说,胡濙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这个法子,就是三个字,稳准狠!

他清楚的知道,天子不愿意将宗人令的职位交给襄王,与此同时,这次的事情当中,也的确是镇南王有错,一旦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更重要的是,从当初正旦大宴时天子要设立宗学,胡濙就明白,天子有心要收束控制宗藩的势力和影响。

宗人令的这个职位,本身其实是相互妥协的结果,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苦恼要交给哪个藩王呢?

既然闹出了这样的事,那么,干脆借此机会,将宗学的控制权,重新收回到礼部来,这样,岂不是从根子上解决了宗人令的问题,也符合天子进一步管控宗室的大方向!

应该说,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就连朱祁钰,也忍不住有些心动,开始认真考虑胡濙所说的法子,到底妥不妥当……

一人做事两人当

应该说,胡濙这个官场老手,还是很快的摸准了朱祁钰想要打压宗室的心意。

毕竟,对于朱祁钰来说,他是见过在王朝后期,宗室的庞大数量给朝廷带来的沉重负担的。

所以,削减宗室的待遇,进一步管控宗室对地方的影响,是势在必行的事。

的确,初初听来胡濙的法子,朱祁钰倒是心动了片刻。

但是,冷静的想了想,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不能当独夫!

当初建文皇帝,就是因为太过苛待宗室,煎迫藩王,才丢了皇位,虽然说今时不同往日,但是,即便是要削藩,也要徐徐图之,不能太过急躁。

再说了,如今的宗室亲王,大多都是他的长辈,将他们逼急了,闹到凤阳哭陵去,丢的是天家颜面和朝廷权威。

宗室的问题当然是要解决的,但是,不能走过去的老路,而且,要徐徐图之,一味的收紧对宗室的束缚,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而已。

说白了,不能只是打压他们的待遇,而要慢慢的改善整个宗室的生存状态,这也是他当时推行宗学的最大原因。

尽管现在时间还短,没有什么大的效果,但是,对于日渐庞大的宗室体系来说,让他们有脱离朝廷供养生存下去的能力,才是根治宗室问题的办法。

不过这个问题要解决,必然会面临重重的阻力,这种阻力不仅来自于诸王和普通宗室,也同时来自于朝野上下,乃至是礼法祖制,如果要动,就要准备万全。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整饬军屯在即,边境已然有动荡之危,如果再激起诸王逆反,两头起火,只会是自寻死路。

所以,对于宗室,现阶段还是以安抚为主。

不过……

看了一眼底下的胡濙,又扫了扫案上的一堆弹劾奏疏,朱祁钰又是一阵头疼。

这件事情,处置起来的确麻烦,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涉及的都是宗室,而且都是皇家长辈。

实话实说,胡濙说的法子,其实说白了就是和稀泥,既然两边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且掰扯不清楚对错,索性就全都撵回封地,两边老死不相见,自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也是在处理宗室之间矛盾的时候,最常见的办法。

但是,目前来看,朱祁钰显然是不想让镇南王出京的,要知道,他当初让岷王留京,除了看重老岷王的辈分,更重要的,就是看中了镇南王的这份八面玲珑和机变,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范广的女儿和朱音埑结亲。

要是这个时候镇南王走了,朱音埑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京师,那么之前的一番布置,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般想着,朱祁钰叹了口气,心中下了决断。

实在不行,也就只能他真的下场拉偏架了。

作为手执大圭的天子,朱祁钰既是君上,亦是朱家的当家人,由他来裁断这桩事情,是最合适的。

还是那句话,这种“家务事”,本来就掰扯不清楚,怎么惩处,更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朱祁钰要是铁了心的要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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