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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节

 

要知道,当初原本的打算,只不过是让任礼暂时主持大局,待张軏出使归来,便功成身退。

到时候,张軏身负迎回上皇之功,在军府的地位自然更上一层楼。

可是,谁知风云突变,太上皇的确是回来了,可张軏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无奈之下,任礼这个临时的掌事人,便渐渐变得名副其实起来。

自从张軏死后,张輗明显能够感受到,以前常往英国公府跑的那些勋贵武将,渐渐来的少了。

相对应的,宁远侯府开始变得门庭若市。

这本是常事,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但是,张輗心中那一丝隐隐约约的不舒服,也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这一丝微不可查的不舒服,就在刚刚,被朱仪给放大了。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这句话问出来,张輗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说现在,军府的这些势力,北征一系的勋贵,都是看着英国公府的面子,才跟着任礼的。

但是,这就像是军中带兵打仗一样。

新上任的将领或许威望不足,难以让底下人真心敬服,但是,只要接连打上几场胜仗,赢得军心归附,并不是什么难事。

任礼现在就是这个将领。

随着他一次次的在朝堂上出头,一次次的带着勋贵们跟文臣们争斗,无论输赢,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会迅速升温。

渐渐地,英国公府对于他们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小,直到被化解于无形。

诚然,任礼地位的稳固,对于太上皇一党来说,肯定是好事。

但是,并不是任何人都有着,为大局而牺牲自我的精神的。

至少,英国公府,张家,张輗……不是!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张輗直起身子,眼神清明的望着朱仪,开口问道。

“所以,小公爷打算怎么做,总不会,真的要和太上皇翻脸吧?若是如此,恕老夫难以奉陪。”

时来天地皆同力

看着张輗一脸认真的样子,朱仪心中却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他果然没有看错,说到底,英国公府本质上,也不过是为了攫取最大的利益而已。

他们对太上皇所谓的‘忠心’,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别无选择而已。

这一点,从最初的张軏,到如今的张輗,从无改变。

从四处奔走联合群臣迎回太上皇,到现在答应朱仪联合扳倒任礼。

一桩桩一件件都可看出,在张輗这些人的心中,自家传承的利益,要远比太上皇的利益更加重要。

当初,孙太后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最终又选择了任礼。

不过,有意思的是……

回想起在清和阁中的场景,朱仪看得出来,似乎太上皇却并不如此认为。

相对于曾被他亲手夺职,贬谪回府思过的任礼,太上皇更加倚重的,明显是为他‘出生入死’的英国公府。

不过,这倒也算正常。

咱们这位太上皇,向来感性大于理性,凭感情做决断的时候,要多过凭分析做决断的时候。

英国公府本就是托孤重臣,尔后又有张辅,张軏先后牺牲了性命,实打实的摆在这里,心存感念是肯定的。

就算这个时候,宫中的那位圣母太后提醒过他,只怕他老人家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

“世伯放心,小侄只是想承袭回属于自己的爵位而已,如世伯所说,一场交易,我再逢迎天子,也不过是热脸贴冷屁股。”

“你我两府,真正可以依仗的,自然还是南宫,小侄又怎会鲁莽行事?”

这个世上最高明的手段是什么?当然是骗了人还让人高高兴兴的。

在这一点上,张軏可谓深谙其道。

他还在的时候,英国公府根深势大,宫外势力如臂指使,宫内圣母也将其视为肱骨,从无猜忌。

但是,张輗明显就差了许多,一招以会昌伯换宁阳侯,彻彻底底的在宫内宫外划开了一道裂痕,到现在都弥补不了。

以致于让焦敬和任礼后来居上,堂堂公府,被人硬压一头。

如今,既然来了转机,就算张輗抓不住,朱仪也不会平白放过的。

身子往前靠了靠,朱仪开口道。

“世伯放心,此事如果操作得当,最后只会成为宁远侯府和昌平侯府的死斗,你我……不过是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而已。”

窗外零星雪落,虽小但却迟迟未停。

天色渐暮,阴云沉沉,各府都亮起了灯盏,一顶朴素的软轿落在英国公府的门前。

来人未曾下轿,只递了门帖上去,英国公府的门房看了门帖,不敢怠慢,立刻开门,连人带轿子引了进去。

入了院子,张輗快步而来,身后则跟着亦步亦趋的朱仪。

“见过焦驸马,外头人多眼杂,老夫不便出迎,怠慢了。”

来人自然便是焦敬。

午后短暂的碰头,几个人各怀心思,相约此时碰面,焦敬,正是如约而来。

“二爷客气了,今日年节,是老夫叨扰了。”

站在英国公府的院中,焦敬的脸上同样热情的拱手为礼,但是,心中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张軏死后,英国公府的实力随之下降,虽然跟成国公府联姻,但是到底,已失去了最大的话语权。

可谁曾想,如今的一场觐见,局面竟再次悄然发生了转变。

不得不说,世事难料。

寒暄片刻,几人便入了早就备好的宴席,一阵觥筹交错,倒是宾主相和,不过,宴席之上,几人也都没有提及什么正事。

直到宴席之后,张輗带着二人来到书房,各自落座,焦敬方开口道。

“二爷,小公爷,实不相瞒,今日老夫此来,是有两桩事情,想问问二位的看法。”

“驸马爷请讲。”

“其一,是关于宁远侯任礼的……”

焦敬此刻似乎有些焦虑,眉头都皱了起来。

与此同时,张輗和朱仪在听到这话之后,也是下意识的一惊,二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旋即,张輗方开口问道。

“怎么,驸马爷觉得任侯有什么不妥吗?”

这小小的动作虽然不惹眼,但是,焦敬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过,他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沉吟片刻,开口道。

“说不妥倒也称不上,但是,老夫的确感觉有些不对。”

“二位没觉得,这段时间,任侯有些过于心浮气躁,急功近利了吗?”

话音落下,朱仪最先反应过来,想了想,问道。

“驸马爷是指,今日南宫觐见之后,任侯欲邀我等过府商谈对策的事?”

焦敬的脸色略略变了变,但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止如此,从太上皇归朝之后,任侯便一直对军屯一事十分上心,竭力促成各家勋贵联手,想要阻止朝廷整饬军屯,虽然说,这么做事出有因,也的确对各家有好处。”

“但是,老夫总感觉太急了,如今兵部具体的章程都还没完全出来,天子整饬的力度到底是大是小,都未曾确定,可任侯态度却如此激烈,这……总叫老夫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看着焦敬略显焦虑的神色,张輗一时也摸不清楚他说这番话的原因,想了想,便试探着问道。

“这么说,驸马爷是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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