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的拒绝
行的。”徐谨礼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灰色的短皮草,“这个也穿上。”
水苓上身试了一下,很配,气场直线上升了一个level,朝徐谨礼眨眼比了个大拇指。
没多久人就到了,化妆师和发型师两个人同时开工,给水苓打扮着。
徐谨礼去洗澡了,刚刚上药的时候女孩流了太多水,把她的裤子都打湿了。刚好顺便换身衣服,简单吹一下头发。
水苓在化妆的时候,一直在被化妆师和发型师夸,热情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掏出合同纸问她要不要办卡。她尽力回应着,在徐谨礼走出来的时候,眼睛睁大亮了好几个度,化妆师和发型师的动作也都停了。
统一女人审美的只有直击心灵的事实——俊美。
水苓很自然地就笑出来了,后知后觉咳了咳,脸上飞红,眼神躲闪。
徐谨礼的容貌是毋庸置疑的好看,这种好看就像白纸上的墨点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不需要什么辩解。
他像是那种,你见过一眼,连微信都不敢要,偷偷目送一条街,多年后突然回想起来还能咂咂舌觉得惊艳的好看。
今天他在仪表上略微下了点功夫,让水苓这种看过他这么久的人,也一下子震住了。
平时徐谨礼的着装最注重的是整洁,穿着也比较简单。
今天穿的一套银灰色衣着直接把他优雅矜贵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同色系的手表时隐时现,恰到好处。袖扣好像是水晶的,外面一圈可能是铂金,亮亮的。衣服没有一丝褶皱,将他高大的身形衬托得严丝合缝。
气质是冷峻的,眼神是温柔的,尤其朝水苓看着的时候。
要疯了,心律不齐了要!水苓尽力让自己想点难过的事,好显得自己没那么轻薄。
一想到这种大美人她不能拥有一辈子……不能也不亏啊,开玩笑!别说一辈子,一个月一天一小时都赚了好吗?
水苓的微笑唇都快被练出来了,化妆师正在上口红,和她开玩笑说:“我知道你很想笑,但是你先别笑,等化完了想怎么笑怎么笑。”
水苓只能闭上眼睛,让自己不看他。
化完妆等人走了之后,水苓回头拉着他的衣袖不吝赞美:“您好好看!特别、非常、超级好看!”
如果用什么剑眉朗目、面如冠玉之类的形容词总感觉把他形容地俗气了,不如两个字——好看。
徐谨礼朝她笑了笑:“你也一样。”
“哎呀,那怎么能一样,当然不一样。算了,太难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您就可惜在您是本人,不能看见自己什么样,不然您会理解我的感觉的。”
看她嫣红的唇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徐谨礼笑着摇了摇头:“你把我形容得像是纳喀索斯,但事实上我也不过尔尔。”
什么叫不过尔尔?叁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冷的话?身边的小女孩就差轻轻碎了。水苓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欣赏就好了,只欣赏不发言,尊重美貌。
徐谨礼带着她出门,外面的世界果然是——美丽冻人。
水苓直接冷得一个激灵,还好她不用吹什么风,倒也能接受。
中午去了一家看上去很神秘的餐厅,整个建筑都是纯黑色的。客人很少,叁两成群从门内进去之后,先是来了一段表演,水苓不是很能欣赏得来,面带微笑看完了全程。然后逐一上菜、分量很小、全花宴、不说哪个能吃哪个不能会吃错的那种。还有专人在旁边解释和展示原料,她也是尽量面带微笑吃完了一道又一道菜品。
体验不错,味道一言难尽。可能水苓还是没有那个富贵命,她觉得路边摊此时在她心里完胜。
而徐谨礼,他好像一直没什么表情,可能是习惯了。不过也可能是和她一样,觉得没意思。
吃完之后,一听结账,一万二!不是?人均六千?
她兼职一个月都没半数那么多,有钱人真好骗啊,水苓的心都在滴血。
她挣扎了一下,要是晚上还是吃这种店,她肯定吃不饱的,拉住了徐谨礼的手摇了摇:“小叔,过会儿可以去吃小吃吗?我还想喝奶茶。”
“……可以。”
杜助理找的是年轻女性会比较感兴趣的地方,但事实来说,好像除了服务和食材,真没什么特别的。
徐谨礼怀疑女孩肯定是没吃饱,事实上他也没饱,菜品口味平平,噱头更胜一筹。
小吃摊这种东西还是以前上学的时候,极少次他会和常壬骁一起来,因为家里不允许他吃这些。如今陪着女孩一起吃炸年糕、车轮饼、烤鸭卷饼之类的东西,倒也神奇。
吃完之后,他好像也懂,为什么水苓总是对小吃摊念念不忘了。
好吃才是食物的第一价值,而小吃摊只在乎这一点。
女孩吃着卷饼,嘴巴鼓鼓的。穿着可以说是华贵,但是因为年轻,眼神清澈,所以成熟和青春的感觉同时揉到了一起也不违和,加之长相极好,做什么都只会让人觉得娇憨可爱。
就是朝她看的人,实在是有点多了,徐谨礼眼神逼退了好些个。但还是有很多目光汇过来,这些目光太混杂,并不全是欣赏,这让徐谨礼心里有点不舒服。
会想到她以前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底下的人群,投射的目光全都是满含戏谑和欲望的,那种满满的冒犯和侵略感直接让人作呕,所以他才不爱去那种地方。
年轻的时候立场锋利如刀,很多事不认同就直接冷面相对。长大之后不会这样,因为忙碌逐渐变得冷漠。
自己这种漠视是否可以延伸为一种认同?他以前所不认同的,为什么在工作了之后反而就变得沉默了呢。
精神疲惫不是他道德底线降低的借口。他是不是也被这种恶劣的、丑陋的社会规则驯化了呢?
徐谨礼沉默地思索着,替女孩拿着奶茶。
奶茶是热的,她特地要的叁分糖、多加布蕾。又甜又暖的东西,可是在徐谨礼想到自己变化之后,一瞬间觉得手里没了温度,连女孩的表情好像都变得模糊。
他之前在桌上帮水苓说话,似乎也不见得有多高尚,他所以为的不去干涉别人的生活方式和谋生手段的态度,本质上就是一种极其傲慢的歧视。
因为他认同了女人这样畸形的、用肉体才能去换取生存资源的交易。
明明他最初的想法也是想留一个帮助自己从困境中走出的治疗助手,但是还不是被他潜移默化地驯化成了床伴。
他们之间大部分情况下金钱和性占了主要位置,嘴上说着不用,却在一个又一个深夜索取。连时间如此仓促的晚归间隙,他也能在她睡着时吻到她从睡梦中醒来,然后用手指插到她哭出来。
这不就证明了他和那些他所厌恶的男人其实没有两样,他们都同样的卑劣。只不过因为他长得不错、有点钱就足以将这些阴暗面粉饰成和爱情一样暧昧的东西,这个事实让徐谨礼觉得悲哀,他竟变得如此俗不可耐。
突然间,一个金黄色的块状物体出现在他眼前。
水苓给他递了一块炸土豆,徐谨礼吃了一块,朝她点点头,抬手示意不必再给,让她自己吃。
看着水苓笑着的脸,眼睛亮亮的。徐谨礼不免感慨,为什么你能在经历过如此曲折之后仍然眼神清澈呢?那些肮脏的、下流的、龌龊的甚至嫉妒的目光聚在你身上的时候,你竟不会觉得痛吗?
女孩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吃得很开心,被烫到也是笑着的。
徐谨礼为她的乐观感到不可思议,又切实地觉得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