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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动作轻柔,像个寻常的家中长辈:“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不明所以:“阿桂,桂花的桂。”

看着他郑重其事地念出自己的名字,樊封的心绪不自觉被填满,好像不久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很怕地看着他,却也很认真地纠正他的错处。

手上的力道加重两分后他站起身,从耿唐手中取来一包糖:“听闻童子有祝婚姻美满的说头,这是本王送你的回礼。”

一小段偏移的曲调很快就被拉回正谱,

迎亲队伍渐行渐远,敲锣打鼓的热烈声响却不绝于耳。

因隔着轿子,荆微骊不知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拜完堂、坐进了卧房的喜床上,才终于从照缨口中说完原委。

此刻,她捏着团扇转圈玩,忍不住回想起方才夫妻对拜时,那人低低传到自个儿耳边的话。

她一袭红绿双色的对襟领口叠制喜袍加身,衣服是宫内尚衣局三次登门比照着她的尺寸量身定做的,样式精美,剪裁得体。

发髻间的金凰栩栩如生,仿若真捉来只祥瑞比照着雕得般。

她生得本就明艳动人,此刻粉黛着面,桃钿缀颜,瞧着更为惹动心弦。

饶是陪了她十年的青瑶,也忍不住赞道:“姑娘真是美极了,想来王爷瞧见,定也是十分喜欢。”

被夸得心里痒痒,可荆微骊依然嘴硬道:“他喜不喜欢与和我何干。”

随着这句话落定,难以平静下来的心绪膨胀得更为汹涌,她深呼了几口气,不由得心慨时辰走得慢。

似是看出来了她的焦灼期待,照缨挑挑眉,故意问:“那姑娘是希望他喜欢,还是不喜欢?”

王府另一边。

如火的喜袍还没褪下,樊封站在小花园的假山一侧,在他跟前是,正是荆微骊的父亲,荆太师。

“岳丈大人唤本王何事?”

被喊的心里惊恐,荆太师赶忙抬手作礼:“王爷折煞老臣了。”

踌躇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说:“说来惭愧,现在才来问这句话,还望王爷勿怪。”

“太师直说便可。”心里挂念着别的人,樊封分不出太多精力,脸上是神情也冷淡淡的,没什么色彩。

“王爷娶小女,只是因为出于陛下的旨意,还是真的心有所牵?”

终于,他的思绪回笼了。

凉嗖嗖的目光扫过去,樊封语调也裹着寒气:“太师这是担心本王婚后待令千金不好,先来警示一番?”

“老臣不敢,”头皮开始冒汗,荆太师赶忙又道:“微骊是老臣膝下最小的女儿,自幼便是娇生惯养,臣只是怕,若她得知王爷是迫于无奈才求娶,她会伤心……”

“太师多虑了。”

懒得听他说完,樊封幽幽打断:“本王很喜欢她。”

在荆太师瞪大的眼睛中,樊封继续道:“太师是父亲,忧心儿女婚事本王明白,可太师也应该相信,如若不是本王有意,即便是陛下有那番意图,也不会强迫。”

“既然太师已经挑破窗户纸,那本王也就直说了,”清了清嗓子,他郑重其事道:“自初次见面,本王就很喜欢她了,说是一见倾心也好,见色起意也罢,总之就是喜欢。”

“此生,本王只会有一个女子,而北越王府也只会有一位女主人,即是她荆微骊。”

他语速不快,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又铿锵有力。

他就是要让荆太师以及长廊外偷听的人知晓,最好恨不得让全荷京的人知晓——

荆微骊,是会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灌养的花。

同荆太师分开后,樊封喊来耿唐和狄舒几个,让他们把醉倒在前院的一堆人安置好。

不相熟的就送回去,像裴少戈、白老将军那类就直接安顿在客房。

而他,则是气息难得不稳当的,迈着猴急的步子朝内院走去。

院中寂静,寥寥音色皆是熟悉的。

他推开门,狠戾的目色瞪过去,照缨相当识趣,立马就扯着青阳先走了,留下匆忙举起团扇遮脸,又扮起贤淑贵女的荆微骊。

不知为何,明明先前在路上还焦躁难遏的心突然慢下来。得了缓和,樊封没有急匆匆地赶到床榻边上,脚尖一转,先去拿了桌案上的合卺酒。

端着一只酒杯,他缓缓靠近,空出来的那只手直接捏住团扇的上沿,微微用力,扇子就被他抽走后丢开了。

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登时便映入眼帘,不知被哪路神仙深深凿进他的瞳孔与心口。

“王爷……”被吓到,荆微骊不自觉呢喃了声。

娇娇柔柔的嗓音听得樊封下腹一紧,连带着端酒杯的手都跟着轻晃:“怎么,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怕本王?”

像是被小看了,荆微骊抿着唇,一副不愿意被小瞧的赌气模样:“明明是王爷故意吓唬我。”

被她的歪理弄笑,樊封满脸无奈:“好好好,是本王的不对了,就是不知王妃可愿给本王个面子,喝了这合卺酒?”

说着,他把小盏又朝她跟前送了送。

荆微骊耳根热乎乎地去接酒:“喝,当然喝。”

樊封拿起另一杯,没着急引酒入喉,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抿酒,一小口一小口的,生怕被辣到似的。

想起千灯宴上那次,他笑意更浓。

胃口彻底被吊起来,隐隐有按捺不住之势头。

可他没想到,装酒的银盏才刚放下,门前就哐当一声巨响,外面的狂风被一股脑地送进来,紧接着还跟着一句气势汹汹的狠话。

荆微骊错愕地站在原地,忍不住心想:哪有洞房花烛夜来寻仇的!

刚这样想着,北越王殿下的仇家就亦然等不及冲过来了,手里的刀映射出寒气,刀尖锋芒毕露,直指樊封的眉心。

荆微骊感觉腰间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扯进怀里紧紧护住。

透过微小的缝隙,她看见他只用一只手就卸掉了那人的武器,甚至还废了他的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不是行价,根本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因为剧烈的震撼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受控制地瑟抖着身子,又朝他胸口处缩了缩,耳边尽数是仇家的哀嚎。

“别怕。”

头顶传来男人安抚似的声音,荆微骊抬眸,迎上他的双目,心脏顿时平静下来。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来找堂堂北越王殿下寻仇的此刻,竟然是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的少年。

樊封显然也是意外的,搂人的手恋恋不舍地松开,一只脚踩住那把刀:“真没想到,温彪千挑万选送来的,是个娃娃。”

“你才是娃娃!”少年忍着剧烈的痛楚看过来:“你这种道貌岸然的混人,有什么资格说温大人的不是!”

樊封眉尾一动,笑了:“骂本王‘怙恶不悛’的数不胜数,‘道貌岸然’你倒是第一个。不过可惜了,这句话更适合温彪,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被他坑骗来的。”

少年瞪着他:“我是来替父亲与伯伯们报仇的,他们都是死在你的酷吏折磨下的冤魂!”

应是心中有怨气,少年的嗓门撕心裂肺地扯着,给樊封身后的荆微骊惊得心跳一浪高过一浪,出于惊慌,她不假思索地扯拽住樊封的袖口一角,布料都被抓皱了。

感受到她的力道,樊封心觉憋屈。

他什么时候施加酷吏了?

亏他故意设局,本以为这次能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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