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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辙x长孙芙(十四)

 

长孙芙双眸中浮现出几分恍惚。

分明是同一个人,为何梦里的他,与梦外的他截然不同呢?

殿内四处角落都摆放了炭盆,里头的银丝炭忽明忽暗,但几乎没有任何烟雾。

才入初冬,本还用不上烧炭的,只是长孙芙畏寒怕冷,才早早烧起了炭。

见她陷入沉思久久不语,元辙忽觉整颗心如坠冰窖。

她竟这般在意那什么劳什子表哥独孤谨?连问都问不得?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迅速在他心头蔓延,比他前些天外出狩猎时在山野随手摘的酸果子还要酸涩百倍……

但他很快又自我安慰了一番——

也罢,左右她已成了他的皇后、他的妻子,过往的事又何必深究?

“若皇后不愿与朕细说,也无妨,朕不在乎。”他故作坦然,竭力掩饰眸底的情绪。

一听他这话,长孙芙才思绪回笼。

她眨了眨眼,大抵猜出了男人方才话里的试探。

毕竟自古以来表兄妹亲上加亲的事儿屡见不鲜。

就连舅公独孤大人也曾提过想给她与表哥做亲的,只不过一道立后诏书下来,才不了了之。

如今既已嫁入宫中,长孙芙也不想与丈夫有任何隔阂。

思忖片刻后,她放下手中的帐目,凑上前主动抱住身旁男人结实的手臂摇了摇。

她软声细语哄道:“陛下恕罪,妾身方才不小心走神了,咱们夫妻一体,妾身对您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夫妻一体?元辙微怔。

方才心中的阴霾瞬间被少女的这句话一扫而空。

他反手将少女拥入怀中,略有些不自在地问:“那你且说说,那什么独孤谨是怎么回事?”

长孙芙秀眉微蹙,“可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妾身与表哥只有兄妹情谊,从无任何越矩之举。”

“既如此,你为何如此喜欢这隻他送的兔子?”

元辙俊脸泛红,忍不住问出了闷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朕当日说要送你旁的,你不肯要,却只要他送的这隻兔子,还带进宫里来养……”

长孙芙忙不迭耐心解释:“陛下当时说要给妾身送的,都是猛虎、豹子等猛兽,妾身胆小,委实不敢饲养,并非故意拂了陛下的意。”

略顿了顿,她又道:“至于这隻小兔子,纯粹是因为可爱且不吵闹,妾身才一直养着的,绝非是表哥的缘故。”

“当真?”元辙嗓音微哑,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自然是真的!”长孙芙仰着脑袋望他,语气诚恳真切。

元辙心中喜不自胜,恰好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杏眸,不禁心跳如擂鼓。

忽然,他掌住她的后脑杓,俯首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男人薄唇落下的刹那间,长孙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感受到一根坚硬如同匕首的物什抵在她的臀侧,整张小脸倏尔布满潮红。

不过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就……?

正当长孙芙以为男人还要更进一步时,他却出乎意料地轻易将她松开了。

毕竟是刚开荤且血气方刚的男人,元辙早在她主动抱着他的手臂时便浑身热血沸腾,腹下猛地一紧。

但他深知,若再继续下去便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身子娇弱,成婚至今仅有的两回她都被他弄晕厥过去了……

他昨日守在她身旁时便设想好了,得先想办法把她的身子调养好了,否则不能轻易再碰她。

于是这对新婚燕尔的年轻帝后就这么相安无事对坐了一下午,各自忙着各自手里头的事务。

冬日昼短夜长,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晚膳时分,两人移驾来到显阳殿另一侧的膳厅内。

方一坐下,呈膳的宫人陆陆续续进入,并将各色膳食一一整齐摆放在这张酸枝木大膳桌上。

党参山药粥、红枣枸杞鸽肉汤、黄芪焖鸡、当归炖羊肉……全是大补的药膳。

长孙芙面露不解,正欲询问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知秋是怎么回事。

元辙忽然启唇:“你身子单薄,得补补气血,朕便吩咐了御膳房,从今往后都给你做这些滋补的药膳。”

身子单薄、补气血?长孙芙一时怔住,转瞬脑中“轰”地一响,当即羞红了脸。

良久,她蚊子音似的说了句:“谢陛下关心……”

虽是药膳,但御厨们的手艺极好,入口滋味很是不错。

元辙见她每样菜品都隻尝了一丁点儿就放下玉着,连玉碗中的胭脂米都隻用了小半碗,英气眉宇拧得紧紧的。

“怎么隻吃这么点儿?”

“回陛下,妾身已经饱了。”她的声音极轻。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元辙败下阵来,隻好由着她,心里却是暗忖着之后该怎么哄着她再多吃些。

夜色渐浓,两人分别沐浴更衣过后,便和衣而眠。

寝殿内烛灯隻留了几盏未熄,火光随着细风轻轻摇曳着。

元辙平躺在床榻外侧一动不动,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尤其少女特有的淡淡甜香不断在他鼻端缭绕,让他浑身躁动不已,腹下更是硬胀到生疼。

半晌,他索性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端起茶几上已经放凉了的茶水猛喝了几盏。

待欲念彻底平复了下来,他才重新回到床榻之上,心中又不断默念着孙子兵法才算了事。

而睡在他里侧的长孙芙方才刚一沾上软枕便沉沉酣睡了过去。

但没一会儿,她又再次陷入了昨日那般怪异的梦境中……

“启禀圣上!斛律斜号称百万大军围攻洛阳,但依卑职手下的探子禀报,叛军只有两万将卒,其余多是乌合之众,拢共也不过五万人!恳请圣上让卑职领兵出城,一举歼灭斛律贼子!”

大马金刀端坐龙椅上的男人却对此漠然置之。

他正不紧不慢地在大书桌上铺开一轴画卷——

画中正是他前些日子梦见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同坐一桌的画面。

宫中的画师未曾见过先皇武帝元循,便直接依照当今圣上的模样照葫芦画瓢

好在他们父子确实模样相像,这画师倒是歪打正着蒙对了。

长孙芙约莫知晓了自己在这梦中是附身在什么物件上,所以才会动弹不得。

她又想起白日曾答应了婆母要将梦境复述给她听的,便开始屏息凝神环顾四周起来。

只见眼前这冷若寒霜的阴郁男子正盯着一副画卷怔怔出神。

而跪在底下的数名武将则是慷慨激昂地不断进言,请求天子准许他们出城作战。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痴傻多年忽然性情大变的年轻帝王才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

“领兵出城?依朕看,还不到时候。”

说罢,他指腹轻抚了一下画像中他那位父皇的脸。

若是父皇没在南征途中战死,他们一家真能像他梦中那般美好吗?

下首的武将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昨日朝会上进言劝降的数名肱骨大臣,都已血溅当场,无一人逃出生天。

长孙芙也在打量着桌面这幅画卷,却没看出这画有什么特别的。

不就是太上皇夫妇与年幼的小皇帝同坐一席?

但不知为何,眼前男人眸底暗含的汹涌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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