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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现在才十月份,离过年还有三个月,程珩一知道她是在拖延,但过年的时机也算合适。

“行。”程珩一笑笑,打开门,“走了。”

白夜

程珩一走后, 岑眠还不想睡,抱着靠枕,在客厅里发呆。

许久。

她突然想起, 刚才忘记把钢笔送给程珩一了。

岑眠跑到客厅的窗边, 小区里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第二天,岑眠没什么事情, 决定干脆给他送到医院去。

岑眠不赶时间, 坐公交车去的医院。

公交车一路上晃晃荡荡,工作日的下午,没什么人, 车厢里很空, 只有退了休的老人一对两对,彼此结伴,颤颤巍巍的上车、下车。

岑眠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 望着窗外。

湛蓝如洗的天空, 白云悠闲缓慢的流动, 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温温热热, 好不惬意。

公交车后门的挡板侧,安装了一个小尺寸的显示屏, 播着时事新闻。

坐在前排的一对老头老太太看着显示屏,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老太太感慨:“今年的自然灾害可真多啊, 南方又发洪水了。”

老大爷附和:“可不是嘛, 这老天爷啊, 净他妈折腾人。”

岑眠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显示屏, 播的视频里,大坝断裂,洪水奔流而来。

因为显示屏太小,加上又没有声音,少了许多的震撼感。

岑眠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视频下方的新闻上写了什么,只是很快视频切到了广告,刚才洪水奔流的画面也随之消失。

老头老太太很快也聊起了其他。

“晚上乖孙来吃饭,一会儿到超市买点他爱吃的玉米。”

“哎,玉米涨价厉害得很,不知道今天去涨没涨了。”

灾难和日常柴米油盐在同一时空里也有序地发生。

公交车在京北大学医院站台停靠。

岑眠也不再看那新闻,拿上包,跳下公交车。

京北大学医院,无论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

岑眠没有给程珩一打电话,怕打扰他工作,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果然在办公室里没有碰到他人,办公室的门也是锁着的。

岑眠猜测他不是在手术,就是在门诊,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就坐在办公室对面的长椅里等。

岑眠一向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但等程珩一,却耐耐心心等了很久。

快到傍晚的时候,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遮住了阳光。

雨还没下,雷声就已经响起。

随着天色的昏暗,岑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门诊结束的时间。

岑眠给程珩一打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酝酿许久的天气,在此时,雨倾盆落下,仿佛大海撕了一道口子,整个灌进来。

走廊的窗户开着,很快雨就把地面整个淋湿。

路过的两个护士,其中一个见了赶紧跑过去,关上窗户。

她看向旁边的岑眠,下午来回时,注意到她在这里坐了很久,问道:“你是在等程医生吗?”

“程医生昨天夜里临时接了任务,估计好几天不会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我找其他医生帮你。”

闻言,岑眠一愣:“他去做什么了?”

“南方发大洪水了,程医生申请跟救援队一起,去灾区支援了。”

护士又问她一遍,有什么事情。

岑眠摇摇头,朝她笑笑:“不是什么急事。”

护士颔首,跟旁边的同事离开。

她们聊天的声音传来。

“得亏咱们院义诊没选在十月去,上次去的白溪塘在重灾区,几乎整个村子都被淹了。”

“啊?这么严重呢。”

“是啊,今年说是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涝,不然也不会各个省都到南方去支援。”

“这次医疗队去支援,全都签了生死状呢……”

闻言,岑眠怔在那里。

天整个黑了下来,雨像是怨灵一样,敲打着窗户。

以往的白溪塘,在这一天的深夜并不平静。

暴雨如注,雷公发怒。

李友振今夜在村委会值班,心底莫名不安,躺在窄窄的木床上,翻来覆去。

村委会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像是一道催命符。

李友振一惊,翻身下床,他下床下得急,不慎摔了一跤,顾不上脚痛,跑到办公桌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急促:“气象部门发出警报,要来洪水了,马上带领群众撤离!”

李友振听完,一颗心猛得收紧了。

挂了电话,他立刻给村委会干部一个个打电话,把人都叫起来,赶紧到村子里,挨家挨户让村民们撤离。

夜里沉寂的白溪塘,此时灯火通明。

李友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打了几个电话以后,信号便没了,暴雨和雷电击垮了通讯基站。

村民们从梦中被惊醒,手忙脚乱地要拿走钱财和贵重物品。

李友振喊破了嗓子。

“财产不要管!人安全了再说!”

“走!快走!”

“往山上跑!”

谁也不知道洪水什么时候来,但白溪塘地势较低的地方,水已经没过了脚脖子。

“还有哪几家没去叫的?”李友振大声问。

雷雨的声音大,将他的声音近乎盖住。

“陈家和夏家好像没有。”

“这两家都住的偏僻,离得远。”

李友振咬咬牙,跟其他村干部说:“那我去叫,你们继续组织大家先撤离。”

越晚走越危险,叫谁去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李友振作为村主任,只能他去。

“我跟你一起,一人跑一家。”沈平山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干部班底里,他穿着黑色雨衣,身型瘦弱,在黑暗里不惹人注意,说话时,大家才发现他。

李友振着急道:“哎呀,沈老师,你快先撤离,用不着你跑。”

“就是啊,老村长,您都一把年纪了,先顾好自己吧。”旁边村干部跟着劝道。

沈平山背着手,站的像是山一般挺拔坚韧。

“我当了一天的村长,就永远是这个村长,所有人走了我再走!”

不等其他人再劝,他蹚着水,朝陈家走。

李友振知道沈平山是倔脾气,没办法,挥挥手让其他人快去忙,他跟着他一起,去叫陈家和夏家人。

凌晨五点半。

所有人都逃到了山上。

光线通过黑色乌云漏了下来,下方的白溪塘笼罩在微弱白光里。

在所有群众都疏散到安全地方的时候,他们站在山头,看见远处那来势汹汹的水蛇巨浪,将白溪塘整个吞没。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污浊洪水便冲走了车子,牛羊,淹没了房子。

梁叔跪在地上,大哭。

“家没了!家没了啊!”

沈平山沉默望着眼前这一切,浑浊眼睛亦红了。

南方水患频繁。

白溪塘历史上,有过多起水灾。

他幼年时,经历的第一次水灾,是被阿妈装在木桶里,跟着洪水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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