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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是你钉的吗?”
“是啊。”折春承认,摊手,“又被发现了。”
竹鱼眼睛亮亮的,脸颊因激动有些微红,没有丝毫犹豫就说道:“谢谢。”
在学校,宿舍太小没地方画,画室如果每天去又不算便宜……但这些问题她从未说过,可能在日常的聊天中有透漏过,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没想到折春每天忙忙碌碌,却能发现这么小的细节。
她把画拿过来,在折春的帮助下挂上去。
“可以揭开了吗?”折春问。
从学校到工作室,一路上竹鱼都蒙着布,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护着,就害怕被她看到没了惊喜。
竹鱼抿着唇,先打预防针,“我的风格可能和你卧室挂的不太一样……”
布被揭开。
她不敢看折春的表情,垂眸,视线落在地上,有种面试的紧张感,絮絮叨叨道:“如果你不喜欢也没事的,可以告诉我,我还买了一个包包作为备选,现在应该快送到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愣住了。
因为折春上前一步,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那样紧的拥抱,像是要把她勒得窒息,融进血液和骨髓之中一般,把所有自卑、焦躁不安和未尽的话语都融了进来,合铸成一片短暂的静谧。
她笑着说:“你可以把包留给自己用了。”
又郑重道:“我很喜欢——死后一定要放进棺材的那种喜欢。”
“喂喂,不至于啊。”竹鱼伸手捂住她的嘴,“什么死不死的。”
一秒的停顿后,折春挑起眉,轻轻啄吻她的手心。
酥麻的痒太过磨人,她不得不红着脸收回。
“我们都是要死的嘛,”折春不在意,坚持说下去,她又把视线落在画上,用很轻的声音说:“但如果和你埋在一起,这似乎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声音逐渐变小,飘散在空气中,竹鱼没听清,问:“什么?”
折春摇摇头,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说:“这幅画中,我最喜欢这里。”
她指在正中,那是从窗帘一角燃起的火焰。不同于真实火焰的凶猛和可怖,这团火仿佛缓缓地、静静地烧着,无害的样子,从画中折春指尖捏着的窗帘向上延伸,好像再过几秒钟就会将她吞没。
可画中她的表情却还是那样平静且柔软,眸子里映着的跳跃的火苗让她的双眼更亮,那是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火是爱,而折春是折春。
竹鱼只是笑着抿抿唇。她能感觉到折春的喜欢,于是一切解释都无意义了。
不论她的理解是否与竹鱼画时相同,哪怕南辕北辙也没关系。因为她喜欢,这是最大的意义。
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悠长的氛围。竹鱼“嗯嗯”几句,挂掉,说:“蛋糕来了。”
这是她刚在路上订的,6寸,咖啡冰激淋的。
“找了好久呢,”竹鱼邀功,“都是草莓和香草味的,咖啡味特别难找。”
“香草也行啊,”折春回忆,“你不是最喜欢香草吗?”
“可这是你的生日诶。”竹鱼把蛋糕放进冰箱,诧异道。
她没看到折春微愣的表情,走过去又把冰箱的食材翻了一遍,感叹道:“这段时间你冰箱里多了不少东西啊。”
她侧身拿出一块火腿,歪歪头。
折春像猫一样轻手轻脚地贴过来,搂住竹鱼,说:“这不是为你准备的嘛。”
竹鱼把意面和肉拿出来,感受着肩头的重量,边准备边想:做饭似乎是件奇怪的事,可以很轻易地展示爱意。
开学初骆凝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想了半天,隻提了一个要求——
“能穿着正装陪我去买菜,然后给我做饭的。”
她正色,“你不觉得很棒吗?明明是一副领英上班族的样子,却在超市货架上买一颗圆白菜。”
骆凝不理解,但是支持。
于是给她介绍了个厨师世家,家里在北城开餐馆的学长。
这些都不重要。当竹鱼拿起锅铲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标准应该再加一条——
能让她穿上围裙,甘愿洗手作羹汤的人。
竹鱼端出两盘意面。
“番茄奶油和奶油培根的,”她问:“你吃哪个?”
“奶油培根。”
竹鱼肉眼可见的开心,“刚好我喜欢吃番茄。”
折春笑笑,她当然知道。
她打开冰箱,把蛋糕小心翼翼地端出来,“先吃蛋糕吧。”
6寸的表面插不下21根,1根又太显孤寂,竹鱼举着蜡烛犹豫好久,把选择权下放,晃晃手里的一盒,问:“插几根?”
“两根吧。”折春毫不犹豫。
“这是什么说法?”竹鱼不懂,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照做。
折春答:“一根你一根我,这个说法怎么样?”
竹鱼失笑,“然后我们被点燃,在蛋糕上慢慢融化吗?”又想了想,承认:“听起来还不错。”
火苗被手掠过的风带得摇晃,竹鱼摁灭了灯,又放出事先找好的生日歌,给她唱了三遍——一遍中文,一遍英文,一遍学得七零八碎的西语。
这让双手合十许愿的折春差点笑出声来。
“咔嚓咔嚓”拍了许多张照,竹鱼放下手机,说:“吹蜡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