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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达达利亚)

 

“你——”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看守提着热水回来了。

荧只好将求饶的话收了回去,紧抿着嘴唇替达达利亚往茶里加了两块糖。

她受不了他用这种带刺的态度跟自己说话,这让她感到痛苦,感到委屈。

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该得的报应。

荧还不想走,只能沉默地看达达利亚吃东西,心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正在发酵酝酿着。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吃过正经食物了,吃东西时的表情格外认真专注,像是想要铭记住这些味道。

半小时的探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看守带自己离开之前,荧率先开口:“看守同志,我能申请在这留宿吗?”

说这话时,她以不显眼的方式又给看守塞了一袋钱,是个他不舍得拒绝的数字。

“至少…我想留下他的孩子。”

她羞怯地咬了咬下唇,有些难为情地恳求道。

达达利亚先是瞪圆了他那双蓝眼睛,然后皱起了眉头,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这里的监狱并不禁止囚犯家属留宿,即使是死刑犯,也会有深爱着他的傻女人愿意和他生下孩子,权当留个念想。

“咳,鉴于犯人这个月表现良好,故予以特许,明天一早必须得离开——下不为例。”

看守掂了掂沉甸甸的口袋,心中又是好一阵狂喜,他故作严肃地颔首同意了。

毕竟是年轻人,干柴烈火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荧就这样跟着达达利亚一起被押送回了他的小单间里,这么危险的重犯,没哪个看守敢把他和其他犯人关一起。

卸下达达利亚身上所有的镣铐后,看守重重地关上了铁门,临走时还在外面落了好几层锁。

这间囚室不大,逼仄得只够放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跟一把椅子,其中一面水泥墙上留了个巴掌宽的窗口,可以隔着铁制护栏看到外边不断蠕动着的灰蓝色海面。

囚室自带一个小卫生间,除了淋浴需要出去用公共浴室的,日常洗漱和上厕所都能在这里解决。

屋角砌有暖炉,提供最低限度的供暖,温度要比外面高一些,荧忍不住脱掉身上厚重的大衣和围巾,将它们抱在了怀里。

“给我吧,我拿去挂起来。”

不经意间瞥见她颈侧上的一抹红痕,达达利亚极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淡淡地开口道。

“啊…好,麻烦你了。”

似乎没料到达达利亚会愿意主动搭理自己,荧受宠若惊地把衣物递了过去。

达达利亚接过荧刚脱下来尚带着余温的外套和围巾,将它们稍作整理后挂在了门背后的简易衣帽架上。

隔着手套,指尖上仿佛都能沾染上了她的体温和气味,他对此感到眷恋痴迷的同时,心中又泛起了无尽的烦躁与怨忿。

——还是在事态完全失控之前把她赶走吧。

“条件简陋,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喝点热茶吧。”

不等她回话,达达利亚就径直提起烧水壶放到暖炉上烧开,用荧带来的茶叶为她泡了一杯茶。

呵,连茶叶都是璃月产的,她还是这么喜欢璃月。

会面期间一直被监视着不方便说话,现在总算能独处了,二人反而愈加沉默了起来。

“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不会被人监视,呵…你特意留下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交代吧?”

达达利亚将唯一的那把椅子留给了他远道而来的客人,自己则在床边坐下,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为了不让自己自作多情勾起绮思,达达利亚体贴地帮她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为什么觉得那是借口?或许我是真的想和你生个孩子也说不定呢?”

荧没去坐那把椅子,她放下茶杯走到达达利亚的床边,鼓足勇气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伙伴,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幽默了啊。”

一阵微怔过后,达达利亚又恢复到了他刚才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吗?”

荧往前又迈了一步,她的腿刚挨到达达利亚的膝盖,就感觉到他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

…连和她身体接触都无法忍受了吗?看来她真的被他讨厌了。

她只好改变策略,咽下心头的苦涩,厚着脸皮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达达利亚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坐得离她更远了些。

硬邦邦的床板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被褥,连海绵垫都没有,荧坐下时甚至都感觉屁股被硌了一下。

“…你平时就睡在这种地方?”她难以置信地用手在床铺上又压了压,几乎都能摸到床板上的木刺了,“这被褥里的棉花都快要洗没了吧?”

“是啊,所以你还是尽快离开吧,大门马上就要关了,现在出去或许还能坐上返航的船,不然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

达达利亚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般的笑,他随意地拍拍床板,让它发出类似敲门一般咚咚的声音:“虽然我很乐意把床让给你睡,但你一定会后悔今晚留在这里跟我一起过夜的,哦,运气不好的话,晚上兴许还会有老鼠蟑螂到处爬——希望今晚外边楼道上的公共厕所不要涨潮。”

若不是他爱干净天天打扫卫生,臭虫跳蚤什么的肯定也少不了。

和这里比起来,梅洛彼得堡简直算得上五星级豪华度假村。

…好不容易混进来的,才不会后悔,荧心道。

楼道外不知道哪间囚室忽然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吓了一跳:“什么动静,你们这养大象了?”

“天寒地冻哪来的大象,不过是隔音差些罢了,”达达利亚故意膈应她,“这算什么,晚上还能听到其他狱友的磨牙声、打鼾声……”

怪不得他憔悴了这么多,这种恶劣环境下谁能睡得好?

“跟我说说吧,你在这里的生活。”

荧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了些鼻音,她一定是感冒了。

“我在这里的生活?有什么好说的,你是接了蒸汽鸟报的采访任务才来的吗?”达达利亚终于为她不合理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每天不是挖矿,就是砍木头,偶尔被狗追着撵,劳改犯嘛,都这样。”

他提起这些事的时候脸色十分平静,仿佛说的只是别人的经历。

“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别把我想得太可怜了,伙伴,每天完成那点劳动指标对我来说也还算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让我看看你的手。”

荧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二话不说便要去扯他的手套。

从刚才起她就觉得奇怪了,他就连吃东西的时候都没摘下过手套。

“…不要看,”达达利亚猛地抽回手,“很恶心的。”

“——就让我看一眼!”

明明是命令的口吻,达达利亚却从她这句话中听出了一分恳求,他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

…算了,自己在她面前,早就已经没有什么体面了。

达达利亚不再反抗,老老实实伸出手任由她小心翼翼地褪下了自己的手套。

“…怎么会这样。”

荧捧着他那双伤痕累累的大手,再也无法抑制住泪水,一颗接一颗的泪滴如雨点般砸在了他的裤腿上。

“男人的手,糙就糙点嘛,不打紧的,”达达利亚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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