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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闷酒

 

上台前,宁馥其实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到了一起,宋持风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两个人坐在一起,却完全没有交流,时慈好像在发呆,看着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时宁馥好像有些感觉,却没想到这束花会让宋持风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送到自己手里。

她抬眸,却对上宋持风的眼神中几分暧昧的热度,烫得她心口微微一麻,赶紧别开眼去。

“谢谢宋先生。”宁馥垂下眼眸,朝宋持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呆愣的男友:“我去换衣服,你去外面等我吧。”

时慈还怔怔地看着她手中那一束花,过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哦,好……”

宁馥也没再跟宋持风多说什么,直接抱着花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女孩子们都在讨论等一下宋持风请全团吃饭的事情,余晓枫想起什么,又朝宁馥八卦地笑:“今天宁馥应该是去不了了吧,走廊上就抱起来了,真是浓情蜜意呀!”

“不过今天宁馥这束花好像是宋总给的哎,”旁边一个女生接话道:“我刚看见男朋友倒是两手空空的。”

“毕竟临时换主演,宁馥第一次挑大梁还扛住了,送束花慰问一下,表示对主演的肯定,很正常啊。”余晓枫说着笑得越来越大:“而且你们怎么知道男朋友两手空空,没准人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屋子花了呢?”

其他女孩顿时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明白,看着宁馥的眼神也变得些许暧昧:“那小宁同志今天估计是不能蹭上宋总的饭了。”

宁馥换好衣服出来,就看余晓枫大声干咳一声,然后凑过来小声问她:“你今晚还回来吗?我睡前反锁房门?”

她拿浸透卸妆水的化妆棉敷在脸上,不方便张嘴说话,就隻说了一个字:

“回。”

宁馥换回自己的衣服,也来不及再化妆,就直接素面朝天地从剧院里出来。

时慈估计是刚才被宋持风提醒才回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带花,临时去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

相当大一束红玫瑰,花骨朵挤挤挨挨地并在一起,仿佛一片红色的海,花枝已经被花店剪去大半,抱在怀里却还是沉甸甸的重量感。

“宝宝,对不起哦,我今天满脑子都想着等一下要带你去哪里玩,都忘了给你买花了。”时慈很诚恳地向她认错,“那家店剩下的红玫瑰我都买下来了,就这么多,凑不到九十九枝……”

宁馥接过玫瑰,朝时慈淡淡地笑了笑:“没事啊,其实不买也没什么的。”

听见宁馥懂事体贴的话,时慈心里却更是空落落的。

他牵起女友的手,强打起精神说:“那我们去吃饭吧,我已经订好餐厅了。”

看得出时慈这一次也下了不少功夫,提前在附近一个环境相当好的西餐厅订好了一个高台位,坐在那里可以俯视全场的同时,底下的人却很难看见他们,私密而又有氛围。

两人牵着手走过去,面对面入座,时慈从侍者手中接过菜单扫了一眼,第一句话却是跟她说:“宁宁,等我们答辩完了,你休个长假,我也休个长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往常他这么说,宁馥都会很高兴,但这一次,她神色却依旧淡淡的,隻抬眸问他:“那你的研发怎么办?”

时慈愣了一下,讪笑着说:“你怎么突然比我还关心研发了,没关系的啦……”

“时慈,我以前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什么事都会跟我分享。”

两人手中都拿着菜单,却谁都没有低头去看,侍者早就自觉避开,留下餐厅上方这块小空间让他们自由交谈。

宁馥还是希望时慈能坦诚地告诉她,哪怕是那么严重的一个错误。

那头的时慈沉默了片刻,“宁宁,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开始找雇员了,我们会组成一个团队,到时候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的……”

但时慈还是给出了一个让她失望的答案。

七年,整整七年。

七年时间已经让她能够轻而易举地读出他所有的微表情,包括紧张与隐瞒。

七年时间却也让宁馥越来越看不懂时慈,看不懂他到底为什么会想尽办法,为了掩盖一个错,而去犯一个更大的错。

宁馥沉默下来,思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时慈主动开口。

可时慈却从她的沉默中读出了更多含义:“宁宁,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宁馥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时慈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你以后越跳越好,你接触到的人也会越来越优秀,就像是宋先生那样的人如果频繁出现在你眼前,你还会觉得我好吗……”

这也是时慈真正不希望宁馥能站在舞台上的根本原因。

其实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跟他说,宁馥找了他那属于是攀上高枝变凤凰了。

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所以时慈可以不遗余力地鼓励她,支持她,因为就那个时候的宁馥而言,可能穷极一生也无法跨越现有阶层追上他。

她必须依靠他,仰仗他,吸收他所给予的养料,他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的方向,这种感觉让时慈有近乎上瘾般的满足感,也让他完全沉迷进了这个救世主一样的角色中,疯了一样的和她恋爱。

但后来在大学里,宁馥越跳越好,开始被更多人发现,关注,拥有更多机会。

他们出去的时候认识宁馥的人甚至比认识他的人还要多,有些甚至宁馥都不认识,还得对方自我介绍说看过她比赛,觉得她很厉害,才意识到是某一场比赛中的观众。

那个时候时慈逐渐意识到,宁馥在闪闪发光,她就像是一颗掉在地上的宝石,被他捡起来,擦亮了,佩戴在身上,但宝石的光芒越来越亮,让人看见第一时间关注的并不是佩戴宝石的人,而是宝石本身。

“……你在说什么?”

也是那个时候,时慈第一次试着向宁馥提出,以后两个人如果结了婚,有了孩子,能不能考虑回家当全职太太。

他自觉很爱宁馥,很爱很爱,爱到时慈觉得如果失去了她,这辈子也不会第二次这样爱一个人。

所以他真的不想失去她,也不能接受有任何失去她的可能性。

只是在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之后,宁馥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严肃又难以置信,与这一刻如出一辙。

“时慈,你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曾经与当下因为相同的话语而糅在一起,时慈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看着对面女友冷下来的眼神,终于缓缓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对宁馥而言多么莫名其妙的话。

“抱歉宝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会嫌贫爱富,我是说……”时慈企图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又发现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我怕我跟不上你,到最后配不上你……”

刚才的舞台上,时慈看着已经称得上光芒万丈的宁馥,内心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焦虑。

像宋持风那样的人都记住了宁馥的名字,还亲自给她送了花。

虽然那一束花并不像玫瑰这样具有明确的指向性,理由也清白干净得让他根本找不出什么毛病——

可宁馥现在只是踏出了第一步而已。

她以后还会有更大的舞台,更广阔的受众,她还会比现在更加耀眼百倍千倍。

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特地抱着花来看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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