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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三)

 

。所以,恬琪会猜到逸凡喜欢我也是可能的。

为什么他们的感觉都这么敏锐啊!简直是外星人。边咕噥着,我边缓步走向教室,举步才刚想踏进去,就发现恬琪正坐在我的位置上,一本本翻着我放在桌上的笔记,动作极其自然。

老实说我有些惊讶。就算感情再好,我还是认为不能未经同意就碰朋友的私人物品,而恬琪现在显然违背了我的观念。

「奇怪……」喃喃的话语出口,下一秒,我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逸凡。他顺着我的目光往教室内看出,随后便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略带询问意味的眼神移向我,似乎在看我有没有打算进去。

心里还在犹豫,但在瞥见恬琪又擅自拿出我铅笔盒中的美工刀,开始割坏我那几本笔记时,我惊呆了,心脏猛地一跳,随后察觉逸凡从我身旁掠过,我才迅速回过神来。

原本在我座位附近吃饭聊天的同学们,一股脑儿全散开了,有人嘴里还鬼吼鬼叫的,每个人几乎都被恬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但她还没停下。

逸凡先我一步衝到座位前方,也不怕受伤,一把就将桌上的笔记抓到他手里,衝着恬琪冷声质问:「你干什么!」

恬琪被他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眼神顿时变得无辜和脆弱。接着,我在逸凡之后赶到,从他手中接过了被抢救出来的笔记本,抚着上头的割痕,恬琪看向我的眼神又转为愤怒。

这瞬间,我全都明白了。逸凡说的没有错,在恬琪的眼中,我看不到自己,只看见一个让她讨厌、惹她生气的人。

「为什么……?」明明是受害者,我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怯生生的。

眉眼一横,恬琪站起身来,手里还握着美工刀,绕过桌子走到我的面前。

「你都知道了对吧?知道割坏东西的人其实是我,栽赃给你的人是我,所以才那样报復回来对不对?」又往我这踏了一步,我跟她的距离剩下不到二十公分。

此话一出,不仅我被她豁出去似的行径吓到,连四周都纷纷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大家肯定没想过,兇手居然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不是。」一旁的逸凡插话,「你抽屉的笔记本是我放的,也是我割的,跟小雅无关!她从头到尾都不觉得是你做的。」

恬琪望了逸凡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再看向我时,表情甚至又添了点轻蔑……该不会,她认为逸凡是在袒护我吧?

「恬琪,我──」急忙想开口解释,恬琪就打断了我的话。

「你也喜欢他对吧?」冷声问道,她看着我的眼神没有感情。

我咬着牙,望了望四周的同学,又望向站在背后的逸凡,但他只是看着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几秒后,我转回了头,等几乎快把牙齿咬碎时,才点下了头,默认。

对,我喜欢他,跟恬琪一样……喜欢他。身为朋友,我不想欺骗恬琪。

但这点头的动作,却让恬琪歇斯底里了。

「你好自私!你太自私了!你怎么可以喜欢我喜欢的人!」推了我一把,语气充满了对我的怨懟,她的眼角落下眼泪,不知道是气哭的还是因为难过。

她的一番坦白和指责让同学们譁然。

「拜託你,小雅,不要喜欢他好不好?你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有了呀!为什么还要跟我抢?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逸凡,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她又前进一步,我却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我瞇起眼,迷惑了。「我什么都有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我以前应该也没有表现出想跟她抢逸凡的态度吧,甚至在知道自己喜欢逸凡后,我依然不断地在帮她啊!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呢?

咬着嘴唇,我的脑浆全都糊在一起,再加上四周同学们嘈杂又有些看好戏般的讨论声,搞得我没办法静下心思考,光是镇定就还不及了,哪还有心力去回应她的话。

皱了皱眉,我打从心底……对这种变相热闹的情况感到厌烦了起来。

而对面的恬琪,不晓得是认定我不愿意回应她,或者是被我不耐的表情激怒,竟然脸色一黯,举起美工刀就往我脸上划过来。

心脏用力颤了一下,瞠目惊恐之际,我反射性地举起手去挡,却忘了手也是肉做的,美工刀从我的左臂内侧一刀割下,或许是太过恐惧,我竟然迟了半秒才喊出声来,疼痛感从割伤蔓延到整隻手臂,鲜血不断滴下,落到大理石地板上晕开,我用另一支手去按住止血,居然还盖不住那道伤。

破碎的惊叫不断从口中发出,我已经失神到忘记怎么说话,旁边围观的同学们也都吓到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纷纷走避;而同样因为愕然,晚了一步将我扯到背后的逸凡对恬琪大叫,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放手!」一掌就拍掉了恬琪手中的美工刀,逸凡大动作地把它踢到教室的角落。松了手的恬琪也好似突然找回意识般,低头看着自己发颤的手掌,竟然也惶恐地开始尖叫。

教室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鸡飞狗跳……我使劲咬着下唇,实在痛到只能用开玩笑来转移自己注意力了。

「先放开。」逸凡难得粗声粗气地对我说,随手扯了自己位置上的外套按在我手上,用双手袖子绑了结,「快点,到保健室去!」

「你、你也受伤了……」可能是拍掉美工刀那时割伤的。我看着他手上涌出的血珠不知所措,忽然有点鼻酸。

「我没事!」他又对我大叫:「快点!」

然后,教室里什么状况、恬琪怎么样他也不管了,直接推着我就往保健室跑。然而到了保健室后,马上换护士阿姨惊呼,说那么长又深的伤口也没办法在那里做处理,她最后直接call了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去缝针。

缝合伤口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想,就只是看着膝上搁着的,从手上拆下来的外套,还有上面的红色血跡,一阵又一阵地发着怔,心里好像有某个部分满了,但另一个部份,却碎成了一块一块地,崩落。

空虚了……再也拼不回来了。

「我总是质疑,难道没有痛苦和忧愁,就无法映衬出快乐的珍贵吗?

──小雅,在木棉飘絮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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